任飛看著胡青雲,“胡掌櫃想必也能算到。”
胡青雲點點頭,“沒錯,每年經過朝廷商運運送的貨物所得,在成本沒有計算之前,大約是兩千萬兩銀子,扣除各項開支之後,餘出起碼有一千萬兩銀子不知道去了哪裏。”
“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千萬兩銀子,是在扣除了軍糧等等運輸成本之後?”
“一切扣除。”胡青雲道。
瑾寧心底震駭,冷笑起來,“孫榮貴啊孫榮貴,你這日子過得比皇上都要好啊。”
“這也不僅僅是孫榮貴一人收取的,整個衙門大概他也是打點了的。”
瑾寧怒道:“孫榮貴這樣做,那其他各地漕運督辦也會照葫蘆畫樣去做,各地漕運督辦再孝敬他,所以,就算再怎麼撇除,他一年純賺這一千萬兩銀子沒錯吧?”
任飛和胡青雲對望了一眼,任飛不做聲,胡青雲道:“其實,從先帝朝到現在,漕運都是最腐敗的。”
“這豈止是腐敗?這簡直是爛透了。”瑾寧怒道。
難怪太後會讓她擔任這個監察使,分明是早看出問題來了。
但是想必連太後都不知道,這漕運腐敗的程度有多嚴重吧?
每年,軍隊軍費都是嚴重不足,尤其這一兩次發動戰爭,糧草雖然是跟上了,但是,真要打持久戰,朝廷支撐不了太久。
到時候,為了籌集軍費,隻怕會不斷地加征稅收,到時候,百姓的日子會更加苦。
這孫榮貴,用國之碩鼠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啊。
孫巨鼠。
“郡主,這事還需要調查,畢竟任某算的隻是心裏的一筆賬,可這事真要拿到朝廷上去,還需要證據。”任幫主道。
胡青雲道:“要調查隻怕不容易,他們的賬肯定做平了,畢竟,其他開銷沒有分開,幾筆糊塗賬加在一起,再給朝廷點盈利,皇上心裏認為漕運就算有貪汙,但是沒有太過,賬麵查出如果數據相差不遠,皇上不會重視,畢竟,漕運那邊繳納上去的米耗和盈利,足以養起了整個漕運水師。”
瑾寧道:“胡掌櫃說得對,皇上這些年不是不知道這事,但是不知道這麼嚴重,如果要徹查這孫榮貴,一定得有實證,畢竟,朝廷認為靠著漕運,也收入不菲了,可他哪裏知道,朝廷得到的那些和孫榮貴中飽私囊的那一筆,是天差地別。”
她對任飛拱手,“任幫主,這一次多謝你提供的線索,如果有什麼需要,會再請幫主過府。”
“任某隨時為郡侯效勞,告辭。”任幫主拱手道。
任幫主走後,瑾寧問胡青雲,“這任飛為人如何?”
“江湖中人,義膽忠肝。”胡青雲用四個字來形容。
瑾寧嗯了一聲,“胡掌櫃信得過的人,我沒有懷疑,但是此事還需要再核實調查,不能憑他一人之嘴說什麼是什麼,畢竟,孫榮貴的身後,可還有一位孫老。”
“是的,這也是我的意思,東家一定要再調查清楚,漕幫此番起來協助,未必就沒有私心。”
“漕幫是江湖中人,也是生意人,有私心不要緊。”
瑾寧離開鼎豐號,便去了一趟南監。
蘇意聽得此事,大為駭然,“這不可能吧?每年漕運的賬是要上戶部的,戶部是嚴格審核,不可能出入這麼大。”
瑾寧點點頭,“是啊,所以,師父,我還是要從他的相好入手,這孫榮貴做事肯定是滴水不漏,否則早就被人連根拔起了,就連師父你和督查衙門李大人一同調查過,也隻說是從各地督辦處獲得孝敬銀子,這一年一千萬兩,實在太嚇人了。”
“可不是嚇人麼?”蘇意簡直不能相信,“你可知道,我大周國庫的存銀,才兩千萬兩銀子。”
瑾寧苦笑,“我知道,這兩千萬兩銀子,怕也是有水分的,估計真要認真核算,一千萬兩銀子都不到。”
大周朝這些年財政確實很吃緊,經濟不好,農耕遇上的天災也多,水患旱災連年不斷,加上外攘不斷,軍隊開銷各項,已經使得朝廷不堪重負,。
在這樣的情況下,國庫還有銀子存餘而不是負數赤字,已經是戶部理財有功了。
蘇意道:“這些年確實難,所以攝政王說要促進邦交國貿易,開發經濟,是目前迫切的出路了,江寧侯此番到北唐去,除了購買戰馬,也是身負重任,希望兩國能友好協商,可以進行大規模一點的商貿往來,現在兩國的貨物交換,隻在各自的邊城,實在很難惠及整個國家。”
“原來如此,希望這一次的改革能順利推行。”瑾寧覺得如今正是處於一個大變革的時候,而這段日子,估計也會有不少煩心事。
“對了,師父,紅蓮教那邊你有調查過嗎?”
“紅蓮教不是刑部的陳牧在調查嗎?”蘇意不甚在意,“這每隔一段日子,就會有些邪教出來招搖撞騙,不必太重視。”
“不,這個紅蓮教規模還是挺大的,師父多加留意一些。”瑾寧道。
蘇意看了她一眼,“你知道?”
“靖廷在山上的時候,抓了一名紅蓮教的人,可見紅蓮教是有心窺探朝廷的機密,靖廷所在的地方從山腳底下就開始封鎖,一般人進不去,但是那人竟然出現在山上,不得不讓人懷疑啊。”
蘇意皺眉,“如此,確實需要重視,那抓獲的那人呢?如今在哪裏?”
“應該交給刑部了。”瑾寧道。
蘇意點點頭,“那行,回頭為師去了解一下。”
瑾寧離開南監之後,覺得需要馬上向孫榮貴的那位漂亮美妾下手了。
二可已經盯著她兩天了,那女子叫綠屏,在杏花樓的時候叫春意,贖身出來跟著孫榮貴,就換了個名字。
這綠屏不太愛在內宅裏待著,總愛出來遊玩,二可跟了兩天,發現她最愛遊湖,連續兩天都穿得花枝招展地去遊湖。
瑾寧聽罷,微微一笑,“明日不回衙門,我們去遊湖。”
二可歡呼。
“你們二人,和我一樣扮作男裝。”瑾寧坐下來,看著自己英氣的臉,心裏頭感覺有了點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