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寧走了出去,這留給崔氏的懸疑,就讓她自己去想了。
崔氏自然不是愚蠢的人,這樣挑撥離間她未必會信。
這計劃天衣無縫,若不是她重生而來,這幾乎是沒辦法破的局麵。火符簪子,一旦是從她身上搜出來的,任何解釋,皇上都不會聽得進去。
可為什麼,如此周全的計劃,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泄密。
翌日,李良晟出發去了鮮卑。
侯爺本來入宮請旨,命人看著李良晟。
可江寧侯夫人卻使開了看管之人,讓李良晟從後門出發。
等侯爺從宮裏出來,李良晟早已經和常安出發去了鮮卑。
侯爺震怒,氣衝衝地去找江寧侯夫人。
江寧侯夫人仿佛早知道他會來,早就請了自己的母親楊氏過來。
江寧侯一臉怒氣地進去,看到素來高傲的嶽母,怒氣強行壓下,施禮道:“是嶽母過來了?”
楊氏嗯了一聲,看著他,“聽得晟哥兒今日去鮮卑建功立業,我打心裏高興,便過來說幾句。”
江寧侯聽得這話,更生氣了,李良晟去鮮卑的事情,本是男人間的事情,告知夫人和長輩隻說出門就行。
江寧侯夫人含笑前來,為他脫掉披風,“我留了母親用飯,你今晚在這裏吃嗎?”
江寧侯知道今日發難不得,哪裏還願意留?一手拿過脫掉的披風,道:“我還得去一趟蕭侯府,你好生招待嶽母。”
“那好,你去忙吧!”江寧侯恰如其分地露出微笑,做出一個支持丈夫的賢妻該有的本分。
江寧侯走後,她舒了一口氣。
楊氏卻不高興了,淡淡道:“我好難得來一次,他陪我吃頓飯不應該麼?去看望蕭侯,什麼時候去看不成?非得我過來的時候才去看?”
“母親,他近日確實是忙。”江寧侯夫人也懶得裝出一副賢惠的樣子,神色淡淡地說。
“忙?我說你沒出息。”楊氏不滿地瞪了女兒一眼,“你素來是個有主見的,但是看你現在混成什麼樣子?這侯府雖說是你當家,可能做得了什麼主?便連你那便宜兒媳婦陳瑾寧都能騎在你的頭上了,你知不知道今日叫我過來是什麼原因,你是怕侯爺責罵你,他不許晟哥兒去鮮卑,是不是?”
江寧侯夫人勉強一笑,“瞧您說得,哪裏會不許呢?自己的兒子有出息,做父母的都高興,他本就一直說兒子不爭氣,如今爭氣一回,正合他意呢。”
“在我跟前,你就別裝了,裝得了嗎?這一次你跟你父親說,讓你兄弟陪著他去,是想為他爭點功勞的,我也樂於做個順水人情,但是,這事憑什麼就得看他臉色啊?晟哥兒是姓李的。”
江寧侯夫人心裏厭煩,卻又不能變臉,隻得先哄了幾句。
楊氏罵了幾聲,怒火漸漸熄滅,又道:“還有,你也得有個主母的樣子,你是陳瑾寧的婆母,該壓著就壓著,她出頭對你和對晟哥兒的媳婦沒好處。”
“知道了!”江寧侯夫人心底暗恨,她豈會放過陳瑾寧?
奈何此人真莫非是有通天的本領?這一次,本來都進了天牢再移送刑部,按查端明的意思,她是出不來了,怎地,她還能好好地活著回來?
寧瑟閣。
可俐回來了。
風塵仆仆地進門就稟報:“郡主,查實了,崔氏的兒女,不是她親生的……”
可伶遞上去一杯茶,“慢慢說。”
可俐一口氣喝完,揚了一下袖子,擦拭嘴角,道:“有人證實崔氏與她先夫沒有孩兒,她寡居之後,就搬走了,後來忽然就冒出一雙兒女來,因那地原先沒人認識她,更何況,無人會挖一個寡居婦人的過往,這事就遮瞞了下來。”
瑾寧眸色一閃,道:“明日,你們兩人明日喬裝一下,控製了這兩人,送到南監去,我要名單。”
“是!”姐妹兩人應道。
靖廷回來之後,瑾寧把此事說了,靖廷對瑾寧的安排很滿意,道:“確實讓可伶可俐兩人出手比較穩妥,如今南監正被推到風頭浪尖上,我們不宜出手,可人若送到了南監,那就得好好審問了。”
瑾寧冷道:“有了名單,我們就能撒下一張網,把這些人全部都網在裏頭。”
前生,她對細作這部分知道不多,因為是秘密行事,沒有對外公開。
她隻是知道這事,不知道名單。
“瑾寧,明日你入宮一趟,去給皇太後請安。”靖廷想了一下又說。
可伶道:“這可不好吧?太後沒旨意呢。”
“主要不是見太後。”瑾寧明白靖廷的意思。
她是時候見見查端明了。
查端明也算本事,入宮沒多久,便和鮮卑人搭上了。
如今皇上雖說沒寵愛她,卻也寵幸了她,聽得說皇上偶爾還會去她殿中。
查實人的失蹤,肯定是和她有關係的。
所以,要調查查實人的案子,最好是從她入手。
瑾寧翌日一早就入宮去了。
一般命婦不可隨便入宮,但是瑾寧是個例外,太後那邊給過一道令牌,陳瑾寧可入宮直去飛鳳殿。
瑾寧是看準了時候去的。
她算著到飛鳳殿的時候,剛好是嬪妃過來請安的時候。
初一十五,嬪妃都會到飛鳳殿請安。
果不其然,進了飛鳳殿,便見外頭候著一大群的宮婢內監,主子都在裏頭請安呢。
郭玉姑姑眼尖,看到了瑾寧,便笑著道:“郡主來了?進來吧。”
瑾寧笑著躬身,“見過姑姑,我回頭再進去,太後如今見著娘娘們呢。”
“不打緊,你又不是不認識!”郭玉姑姑笑道,“正好,你給各宮娘娘請安。”
這正合瑾寧的意思。
她跟著郭玉姑姑進去。
殿中,兩排坐著各宮娘娘小主們,太後不愛豔麗,因此,今日娘娘們的穿著都極為素淨。
瑾寧一眼就看到坐在皇後旁邊的查端明。
她今日穿一身湖水藍繡海棠綢緞宮裙,狐裘披風被搭在了椅背上,綰著墮馬髻,珠翠寥寥,倒是用了一支厚重的金步搖,比起皇後,還要大氣幾分。
她很懂得彰顯她的氣質。
大氣,端莊,明豔。
瑾寧隻是看了一眼,便快步入內,福身道:“瑾寧給太後請安!”
太後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一副睡不醒的樣子,聽得瑾寧的聲音,才慢慢地挑了一下眉,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光芒,但是隨即斂去,淡淡道:“嗯,賜坐!”
瑾寧謝恩,然後轉過身去給皇後請安。
按照規矩,她還得依次給娘娘們請安,隻是太後不耐煩,“拽那些虛禮做什麼?坐下,別晃了我的眼睛。”
瑾寧“隻得”謝恩坐下來,一副為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