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廷沒立刻出宮,而是去了皇帝那邊請安,他想探探口風。
不過,陳梁暉攔下了他,輕聲道:“旨意都寫好了,腦袋官職都還在,隻是,他們家嬌貴的公子都得入伍,而且是九族之內的公子,就在北營,瑾寧的麾下,明日便得去報到。”
靖廷歎為觀止。
若是如此,那些大人的尾巴可就得夾緊了,除非想斷後。
“還有!”陳梁暉一同走出去,“這兩年,俸祿怕是沒得了,等過了風頭,用得也差不多了,皇上還會找機會一個個收拾掉。”
這個在預料之中。
隻是靖廷想到皇太後說的話,皇上若真的要收拾他們,肯定得羅織罪名,到時候,自己和瑾寧怕也是得受牽連啊。
想到這裏,靖廷結了一腦子的輕愁。
出了宮,他便直奔大將軍府。
瑾寧已經等待多時。
“祖父剛回來,我給他請了安,你先與我說說再去給他請安。”瑾寧拉著他到了涼亭那邊。
靖廷見她凍得嘴唇發白,脫了披風給她披著,“以後多穿點。”
“知道!”瑾寧係好披風,都拖地了,她吐舌笑了笑,甚是得意。
她夫婿太高了。
“太後責罵了一頓,凶得很,我在場聽著也嚇得不輕,太後說是我替他們求情,皇上才赦免了他們的死罪,我聽大哥說……”
瑾寧打斷他的話,“大哥?你還有個大哥?”
“咱大哥!”靖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瑾寧噢了一聲,大哥!
“皇上要把他們的子侄都招到北營去,以後他們可就是你的人了。”
“皇上這招高明啊!”瑾寧見他似乎有些愁眉不展,“還有什麼嗎?”
靖廷看著她,“太後讓我監督他們幾個,若他們出什麼幺蛾子,我與你都得給他們陪葬!”
瑾寧駭然,“太後素來言出必行。”
“所以……”靖廷眼裏閃過寒芒,“我會命南監的人監視著,但凡有任何不對勁,先殺了再說,不能叫他們拖累你……和我。”
瑾寧也道:“沒錯,還有,我們必須要拿捏點東西在手中,斷不能白白給他們做保人。”
“拿捏什麼?”靖廷其實也想過,但是,可以拿捏什麼?
瑾寧看著他,“這樣吧,既然皇上招了他們的子侄入軍營,要不,你把他們的女兒娶過來做妾侍,如何?”
靖廷沉思,這是個好辦法嗎?
他抬起頭,對上瑾寧冒火的眸子,“你還真想?”
靖廷一怔,“不是,我隻是在疑惑你為什麼會這樣說。”
“騙人,你剛才就是想了,我看到你在想。”
“那我能怎麼反應?”
“斷然拒絕啊!”
“我是想這樣說來著,但是我怕你還有別的意思,就想了一下。”靖廷老實地道。
瑾寧惡狠狠地道:“你如今已經有一個妾侍,若再多一個,我肯定就見一個殺一個。”
“府中那個你什麼時候趕走?”靖廷問道。
“也得等我過門。”瑾寧想起陳幸如,有些想笑,“她大概也懊惱著,本來是喜歡靖國侯的,卻莫名給你做了妾侍,她大概也巴不得要走。”
靖廷想了一下,“按說不會,她還跟我說要做平妻呢。”
“想得美!”瑾寧破口大罵,“她算什麼東西?敢要求做你的平妻?是當我死的是不是?”
“其實,查端明也試圖勾,引我!”靖廷看到她大發雷霆吃醋的樣子,真好看,不禁又多說了一點兒。
“……”瑾寧看著他,“是說她故意叫我看見的那一次吧?那一次不算勾,引,隻是故意挑撥咱們。”
“那一次確實不算,是另外一次,她那樣壓過來的。”靖廷有些嫌棄地道。
“壓過來?”瑾寧眸子裏跳躍著危險。
“是啊,就壓過來還想坐我腿上,我都聞到她嘴巴臭!”靖廷的語氣還是很嫌棄。
瑾寧當場炸毛了,“你就讓她坐?你就讓她壓過來?她壓到你哪裏?你聞到她嘴巴臭,你們……你們親在一起了?”
靖廷本來隻是想享受一下她為他吃醋的樣子,沒想到瑾寧真炸毛了,這一喊,聲線又十分尖銳,可壓不下去。
半響之後,兩人都被叫到了正廳裏去。
兩人耷拉著腦袋,大將軍和老夫人坐在正座上,看著兩人。
大舅媽,二舅媽也都在。
“瑾寧你是怎麼回事?這還沒過門呢,便衝著靖廷嚷嚷了,過了門還得了?誰給你這麼囂張的氣焰?”老夫人素來疼愛瑾寧,但是這會兒卻要斥責她了。
靖廷見她被罵,想要解釋,大將軍卻伸手壓了一下,“靖廷你先別說,這性子不能慣啊,她都是將軍了,日後還得領兵,動不動就吼人,還不講道理,有不講道理的將軍嗎?有見過動不動吼人的將軍嗎?”
“您!”瑾寧小聲地說,但是心裏頭是真不悅,不是因為兩老罵她,是方才靖廷還沒解釋清楚。
“我?”大將軍怔了一下,“我什麼時候不講道理了?”
瑾寧繼續小聲道:“師父說過,您當初在軍中也是亂吼一通,老大遠就聽到您的聲音,許多將士說,您一吼就跟打雷似的,可嚇人了,而且,您不就是不講道理,您都不知道我為什麼吼他就認為是我的不對了。”
靖廷心虛地道:“外祖父,這一次還真是我的不對。”
一句外祖父,喊得甄大將軍心花怒放,當場六親不認,“你是個乖孩子,不是你錯,一定是她.”
瑾寧不甘心地問:“為什麼是我錯?”
大將軍問道:“這裏是哪裏?”
“大將軍府啊!”
“你是大將軍府的主人嗎?”
“那肯定是,除非您不認我。”
“那不就是了?你是主人,他暫時還是客人,客人來到,主人對著客人大吼大叫,是誰的錯?還說我沒道理嗎?”大將軍義正辭嚴地道。
他起身大步走過來,一手摟著靖廷的脖子,“走,咱爺倆喝酒去,別生這些女人的氣。”
靖廷看著瑾寧,“不是,外祖父,這事是我不對……”
“甭說,可以寵妻,但是不能懼內。”大將軍用教導後輩的語氣說,說完,拉著他不由分說地就出去了。
讓人不得不有一種錯覺,他勸架是假的,拉著靖廷去拚酒才是真的。
靖廷很無奈地回頭看著瑾寧,瑾寧還是氣呼呼地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