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看著瑾寧,“你跟我來,有些東西要給你。”
瑾寧看著他,“他給我的?”
“是的。”
瑾寧跟著蘇意進了另外一個房間裏。
蘇意打開箱子,從裏頭取出了一個小玉人兒,玉不是什麼好玉,但是這人兒五官眉目卻和瑾寧有幾分相像。
小玉人兒的手斷了一截,殘缺不全。
“他留在客棧裏的,當時他秘密前來,並未入住驛館,我來了之後,他的東西已經被翻遍了,這些東西是丟在了地上,翻找的人給摔壞了。”蘇意道。
瑾寧伸手撫摸著那人兒的臉,還有那斷了的手殘缺不全的部位,心裏像是被什麼撕咬一般。
“除了這個,還有嗎?”瑾寧啞聲問道,他說過,還有一份驚喜。
蘇意看著她,淡淡地道:“還有一件他叫東浙有名的繡娘做的一身喜服,這喜服,如今大概在東浙王的手裏,他並未交還回來,這事,師父是聽東浙王府裏的一個老相識說的。”
瑾寧心底一片蒼涼。
之後,是一陣的狂怒。
他讓人給她做的嫁衣,東浙王憑什麼拿了去?
“他來此的任務是什麼?”瑾寧忍住悲痛,問道。
蘇意如今也能悉數告訴他了,“東浙王蠢蠢欲動意圖篡逆,皇上已經多次得到密報,幾番警告,反而讓東浙王以為皇上無力興兵,越發氣盛。十六年前,平安公主曾以火藥炸開堤壩疏導洪水,他受此啟發,製造了一種威力巨大的兵器,可適用於戰事,皇上得知,便派了靖廷前來探聽虛實,若證實是真的,便叫靖廷伺機毀掉,靖廷來到東浙,查探了些日子,果然查到密報所說的一切,但是,靖廷卻被人出賣,東浙王帶人圍堵,靖廷機警,帶人逃了出去,趁著東浙王的人還沒來得及上山,他便搶了時機讓杜子山去毀掉那個兵器庫,隻是,他之前不曾用過火藥,無法掌握分量,兵器庫是毀掉了,但是卻引發了山崩,他冒死送了金福安出去,金福安沿路被追殺,但是頑強掙紮回到京中稟報情況。”
“出賣他的人,死在了山崩裏嗎?”瑾寧問道。
“不知道,如今到底死了多少人,也沒個數,但是從杜子山上找了幾具屍體,燒焦了,從佩劍看是靖廷的人,而且靖廷的佩劍也在現場找到,不過靖廷的屍體……沒有找到,查驗過,發現的屍體高度和靖廷不吻合。”
瑾寧默然點頭,沉默了片刻,她看著蘇意,“師父,東浙王不滅,恐成朝廷大患。”
蘇意搖頭,“現在國庫空虛啊,打仗得要銀子,且江寧侯剛出征回來,大軍才剛整頓,能派出的兵力不多。”
“但是,如果等東浙王自己起事,那就更難應付了,如今他是絕對猜不到朝廷會對他出兵,我們能攻其不備,先行擊潰,別讓他凝聚成大軍,如此,四大營不必全軍出動,隻需要各派兩三千兵馬,便可把他手到擒來。”
蘇意笑了,“你這孩子,打仗哪裏有這麼容易?擊潰,如何擊潰?東浙王的人不少,不可,不可。”
瑾寧急了,道:“人不少,但是都是烏合之眾,他的人都沒上過戰場,缺乏實戰經驗,便是我帶兵也能把他的人擊垮!”
蘇意搖頭,嗔道:“你越說越沒譜了,打打拳頭架你還行,上戰場,不要命了嗎?哪裏有女子上戰場的?別瞎說,戰場的危險不是你能想象的,且這個事情在別人的麵前最好是不要說,免得人家笑話。”
瑾寧頹然,她本想讓師父出麵,說服皇上出兵,她好隨軍來為靖廷報仇,搶回她的嫁衣。
她雖說靖廷還活著,但是半個多月過去了,人埋在了山下,便是神仙,怕也是活不了的。
想到這裏,她心裏一陣慘然一陣悲痛。
到底,是她沒有這個福分。
可笑的是她曾還以為自己有,以為重活這一輩子,不隻是為了報仇,還能有一個人真心相待。
上天始終沒有厚待她,也沒有厚待靖廷。
既然她活著是為了報仇,那就連靖廷的仇也一同報了。
想到這裏,她再問一次蘇意,“師父,您覺得,皇上不會現在打東浙?”
“不會!”蘇意搖頭道。
看似太平盛世,但是邊疆砸了多少銀子下去,犧牲了多少將士的性命,才可維持表麵的安穩?若是此時內戰,一旦打開,朝廷哪裏有這麼多銀子砸下來?
瑾寧急道:“如今不打,更待何時?如今靖廷已經毀掉他的左膀右臂,再假以時日,他必將卷土重來,到時候要打,可就更費勁了。”
“打用什麼理由?如今東浙王還沒造反,太平盛世,輕易用兵,豈不是叫百姓寒心?再導致人心惶惶,便危及皇權,皇上斷不會輕易內戰,至少這兩年不會,否則,也不會叫靖廷暗探。”蘇意也有些動氣了。
瑾寧搖頭,苦笑,“如今不動,兩年之後,我大周得損兵折將多少才拿下東浙王?蕭侯前後足足打了兩年啊!”
蘇意一怔,“你胡說什麼?”
瑾寧眼底含淚,“師父,不管您信不信,總之,兩年之後的東浙王,絕非今日的東浙王,也絕非朝廷一萬幾千兵馬可殲滅。”
蘇意道:“如今也不可能一萬幾千兵馬可殲滅啊,你是不是受刺激瘋了?你知道東浙王如今有多少人馬嗎?一旦起事,他起碼便可集結五萬兵馬,且誰知道他還有沒有其他火藥?若有的話,我們不擅長此道,隻能處於挨打局麵。”
瑾寧沉聲道:“若能給我一萬兵馬,讓我調動,我保證三個月內,把東浙王擊得潰不成軍。”
蘇意愕然地看著她,良久才道:“我看你是瘋了,你真以為自己武功蓋世?你連師父都打不過,而且,戰場絕不是懂得武功就能勝利的。”
瑾寧沉聲道:“師父,我需要您支持,我們在這裏找兩天,然後您跟我回京找皇上,找皇太後,我陳瑾寧拿自己的腦袋做擔保,三個月,若拿不下東浙王的人頭,我陳瑾寧的人頭奉上!”
說完,瑾寧便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