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俊逸和楊明宇駕著馬車,也正往萬草山這邊趕,直到傍晚,才到了山腳下。
找了一個農莊,幾人便住下了。
歐陽笛的歡歡樂樂還有新成員雕兒被安排在一間柴房,也給它們準備了各自的食物,三個相處得還不錯,各吃各的。
廳內,已經準備好了一些普通的飯菜,四個人坐在一起,但總是熱鬧不起來了。
甄惜不在,大家似乎也沒什麼話題把氣氛吵起來,一般打破這種僵局的都是楊明宇。
“我說,她還沒消息嗎?去了一整天都沒有回來,你們都不擔心嗎?而且她竟然選擇了去找毒醫,這不按套路出牌啊!天都這麼晚了,難道她要在那裏住一晚啊!”
萬草山分為四個分堂,便是毒醫藥醫蠱醫術醫,分為萬毒山萬藥山萬蠱山萬術山。
“不用擔心,雖然我也沒想到她會選擇那條路,但是下屬來報,說查到跟她在一起的那個少年男子的身份了,他叫冷子寒,正是毒醫座下的弟子,看守毒院的,我想他們是應該相遇了,所以沒著急去找毒醫吧!”司徒俊逸倒是輕鬆,還吃得挺歡,完全不擔心的樣子。
“我哪能不擔心啊!都沒有她的消息,我吃不下睡不著的。”楊明宇放下筷子,一點心情都沒有。
歐陽笛拉了拉楊明宇,給了他一個眼色,像是告訴他司徒俊逸都不擔心他亂想什麼,他的寶貝妹妹不會出事,她本事那麼大還希望她出事嗎?
“趕了一天路,肯定餓了吧!”歐陽笛夾了一塊肉送到楊明宇碗中,笑著對他說:“快吃吧!別她沒出什麼事你卻餓壞了,你說是不是。”
今晚月色有些清冷,甄惜已經套上了一件外衣,坐在一個木屋前欣賞著月色。夜,降臨了,周遭的河流小溪樹木花叢……無不披上一層薄薄的白紗,那一種美,是陰柔的美。
原來冷子寒住在河對麵的小房子裏,房子很小,隻有一張桌子一張床兩個凳子一個小小的衣櫥,他的一日三餐會有人送來。
飯菜因為隻有一份,冷子寒本來想讓給她,但是兩人這麼堅持下一人一半,雖然肚子還有點空但她還能忍住的,就當是減肥吧!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會抬頭看看星空,抱著心愛的娃娃一起,然後說一些話給她聽,將一些過去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自由了外麵的月亮也變大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甄惜把娃娃放到肩上,點著她的鼻子,繼續說:“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說了一會停了下來,又看著月亮念出接下來的詞,“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說到這裏,甄惜似乎想起了什麼事,噗嗤的笑了起來。“你還記得嗎?有人自以為自己的歌聲優美還在唱這首歌呢,你也知道我家的人都是五音不全,尤其我爸我叔我爺爺,那歌聲你也領教過吧!那次在網吧,我們是第一次偷偷去的,我那好姐姐帶著麥克風在那麼多人麵前唱歌,大家都在看都在笑呢,我們躲在角落裏,笑得好開心啊!那時候不管去網吧還是偷偷見麵,或者放假跑到山上跑去更遠一點的地方,都好像冒險,你還說我們要見一麵就像是牛郎織女那樣,要曆經千辛萬苦,不管在學校還是家裏,都要突破重重突圍考驗,我們就當是經曆九九八十一難,但是我們經曆的,那短短兩三年,又何止八十一難呢?”
這個時候,冷子寒也走了出來,看到她又跟那個娃娃說話談心,不知為何,心裏有點不是滋味,送她來的時候她不曾拿出那個娃娃,跟他有說有笑的,可現在,她似乎是在跟那個娃娃傾訴心裏的苦。
他是學醫的,知道她的病症來自心理,表麵的她雖然無憂無慮,但是內心,卻很孤獨。
“甄姐。”冷子寒來到她的身邊,不再稱呼為甄姑娘,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感覺她的年齡比自己還小且完全沒有任何江湖經驗,現在知道了她的身份,隻能改口。
“不要這麼叫我。”甄惜不喜歡這個稱呼,因為總能想起一個人,他希望她能成長,真正對得起“甄姐”這兩個字,但是她知道,她不是曾經的柳飄零,不是那時候有著蘿莉臉龐女王心的花神。“你還是叫我名字吧!我聽著心裏舒坦。”
“我哪敢那麼無禮啊!按照輩分,我都應該叫你姑姑了,怎能叫你名字那麼沒禮貌。”
“我從不在乎這些虛名,我現在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不是身份高貴的娘娘宮主,我隻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活著。”她眼角輕輕上揚,那是溫柔之極卻有悲傷之極的笑容。
這個笑容,令人心疼,她身上肯定有不少秘密。
“那我叫你姐姐吧!”為了不要那麼傷感,冷子寒盡量轉移話題。“在桃花林中比試的時候是我輸了,姐姐你是要我給你做下人一年服侍你嗎?師傅說我的功夫已經不弱了,想不到連你幾招都接不住,想想還是挺丟臉的呢。”
“我想你吹首曲子給我聽,你確實不弱,有比我強的地方,我現在隻想聽你的笛聲。”甄惜抱著娃娃,把她的臉埋在自己胸前。“我想和她一起聽笛子吹奏出來的曲子,沒有歌詞,沒有曲譜,隻有我們在一起時的快樂。”
月光下,輕風吹著她身上的輕紗,猶如嫡仙一般輕靈優雅,美得出塵。
但她聲音很清淡,清淡的幾乎看不到任何的情緒,好似一潭死水,沒有半分波瀾,他知道,她是極力隱藏著自己的哀傷。
冷子寒想著,希望他的一首歡快的曲子能平複她的心。
曲子很美,給人一種柔柔的溫情,悠悠的思緒。
而他麵前的她的美是千姿萬態,她性格上的溫柔美,寧靜美,沉靜美。姿容上的是亮麗美,清淡美,羞澀美。妝扮上的樸素美,輕盈美,飄逸美。氣質上的是靈動美,和諧美,詳和美……真是無處不美,美不勝收。就如這月色,輕如煙,柔如水,她的美似乎能將人帶入遐想和沉思之中,感覺有說不出的一種意境、一種韻味、一種超脫。
跟冷子寒待了一晚上,甄惜不打算去找毒醫了,因為她覺得冷子寒比他師傅更能幫助她。
清晨有些冷,今天的天氣看似有些陰沉,像是要下雨了,甄惜覺得這個“暑假”已經過去了,不過今年她沒怎麼感覺到火辣辣的陽光,因為最熱的時候她都泡在水裏呢。
一大早起來冷子寒就沒回來,半夜就離開了,說孤男寡女的不能獨處一室,所以就去了師兄那裏,還說早上會拿飯菜給她。
那條大蟒蛇盤旋在屋外,像是等著它的主人回來。
這隻最大的可以說是桃花林裏唯一不怕她不會見到她就逃跑的那隻了,其他那些小的是能避則避,在背著昏睡的冷子寒出來的時候有一條紅色小蛇像是被他們決鬥時候無意間受傷了,甄惜利用自己的功力幫它治好以後還以為那條小蛇會感激她和她好一點,誰知道那條小蛇把她當瘟神一般就跑了,她是有多嚇人啊!
蹲下身,甄惜伸手想要撫摸一下它的頭,但是心裏卻有點抵觸,怎麼也無法喜歡上這樣的冷血動物,更無法當寵物,因為蟒蛇吃人的片段她在電視上見過,真的是惡心恐怖呢。
冷子寒雖然不能跟歐陽笛一樣和百獸溝通,但他卻也能讓林中所有劇毒之物聽從他的指令,這一點還是令她欽佩的。甄惜覺得現在她要克服的就是如何能讓這些毒物接受她,能感受到她對它們是沒有任何傷害的,而不是因為體內的力量令它們懼怕,不需要到達歐陽笛的境界,隻要跟冷子寒一樣就好。
雖然這條青蟒蛇不怎麼懼怕她,但它似乎對甄惜也沒什麼好感,還沒等她觸摸到它,它已經把頭轉到一邊,用尾巴對著她,繼續睡去了。
而這條蟒蛇的那神情,那姿態,就好像工作的時候那個小男孩一樣,任憑她怎麼做,哭鬧的小孩就是不聽,看都不看她一樣直接把頭轉過去,為此,她還被領導說了一頓。
“為什麼都不喜歡我呀!就連網絡上的人光看我的頭像照片都說我人品差,長了一張陰險的嘴臉,她說自己是半仙會看相,而我典型就是那種陰狠毒辣心機重的人,光是路上的一隻流浪貓不理我就說明一切了,說什麼貓不接近人品差的人,還說什麼如果我身在後宮,絕對是活到最後的人。可是認識我的人我周圍的人卻說我要是真活在那種勾心鬥角的後宮就是那種活不過幾集就領盒飯的人,而我那大姐,就是一集都活不過的那種但是都說嬰孩和動物都有分辨壞人的能力,這是真的嗎?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那個小男孩還有你,雖然都不喜歡我但也不恨我吧!至少小孩子沒打我,你也沒咬我,所以我人品沒那麼差吧!至少你讓我摸了。”摸著蟒蛇的身子,甄惜突然覺得好傻,她和蟒蛇說話,它真的聽得懂嗎?跟歐陽笛身邊的小紅蛇一樣那麼有靈性嗎?
蛇摸上去有點涼涼的,但是等她想要摸它頭部的時候它似乎就有點抗拒,總是想要甩開她的手,但是依然沒有睜眼,繼續睡自己的,它似乎也很明白她不會傷害它。
“姐姐,我給你帶早飯來了,等久了吧!我給你準備了魚肉和酒,昨天太素了餓壞了吧!快進屋吃吧!”
甄惜起身,看到冷子寒提著一個食籃朝她招著手。
第一次有人叫她姐姐呢,聽著感覺好親切,過去的那些弟弟妹妹從來不會喊她姐姐,在家人的引導下,他們隻會覺得有她這個姐姐是丟臉的。
拉著甄惜進了屋,食籃打開,還真是不少,還帶了一壺酒。
“姐姐,我們先喝一杯吧!”看他的樣子是高興壞了,才一晚上,他就不怕她了嗎?
“子寒,我是不喝酒的。”甄惜在這裏雖然偶爾會喝點酒,但也隻是甜甜香香的喝著好像果汁飲料的那種,比如花之物語。在現代她可是標準的好孩子,滴酒不沾,因為這個還被甄心諷刺,說裝什麼裝,去了電子廠打工就不值錢了,班長婚禮全班都參加,因為她不喝酒但為了裝裝樣子幹杯的時候也隻是嘴唇輕輕碰了一下,事後甄心就開始到處宣傳,說某些人做作虛偽,一個傻帽,裝好孩子不喝酒,真是惡心至極,還有一些更難聽的話語她也不想去想了,有時候她忍不住想要說髒話都是跟甄心學得。
“沒關係,你可以以茶代酒啊!來,我給你滿上。”冷子寒給甄惜倒了一杯茶,自己則是端起身前那杯酒,說道:“我先幹為敬。”說著,一飲而盡。
“子寒,你心情好像不錯啊!什麼事情這麼開心呀!”
“沒什麼啦!”冷子寒有點不好意思,笑得像個孩子。“因為我可以伺候姐姐開心呀!你不是說了嗎?如果誰輸了誰就要幫對方做一件事,姐姐不可能叫我吹首曲子那麼簡單吧!”
“是這樣,可我沒叫你伺候我呀!”
冷子寒有些失望,問道:“不是叫我給你打雜跑腿是什麼?我身上既沒有值錢的東西給你,功夫跟你比連皮毛都算不上,不是你說的要給你當下人一年兩年嗎?”
“不是這個。”甄惜搖搖頭。
“那是什麼啊!”冷子寒的眼神倒有幾分委屈了。
怎麼覺得他這麼可愛啊!他就這麼想當她的下人啊!還是另有目的?
“怎麼?你是想要跟在我身邊嗎?想要拜我為師教你兩招?”甄惜挑挑眉。
“不是,我沒想過要學你的什麼功夫,是我想要跟在你身邊,你說了我要是輸了就幫你做一件事的,我能做的就是在你身邊伺候你呀!如果姐姐不開心的時候我可以吹笛子給你聽,你要有心事也可以跟我說,我會讓姐姐高興的。”
這不行,甄惜可不想身邊多帶個人,可不能連累他,而且聽他叫她姐姐,她總能想起夢裏那個年紀比她小的人,有時候光是看到冷子寒的雙眼,就能想到他。“其實你比我大,我應該叫你姐姐的,我很願意做你心靈的垃圾桶,聽你訴說你這些年的心情,你可以對我全部發泄出來。你知道,你的軟肋是你的那個哥哥,而你,確是我的致命弱點,唯一能夠打敗我的弱點,而知道這個的,就隻有你。”
“哎!”甄惜長長的歎了口氣。
“姐姐,姐姐……”
因為她一直發呆,冷子寒叫了甄惜好幾聲才把她給叫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