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指尖快速轉換,又急又快,快樂的曲調從她的手下流淌而出,柔和優美,回蕩在天地間,她十指飛舞,更加快速。
很好聽,讓人心身愉悅,甄惜的怒氣已經被快樂取代,腦子裏沒有任何快樂的回憶,也沒有哥哥的安慰守護,隻是莫名的快樂。
可就在這時,一道利刃破空而來,直朝甄惜背後射出,快如閃電,眼看就要射去甄惜的後腦。
甄惜站立在那,身形不動,袖子微微一揮,利刃,就這麼簡單被她拿到了手中。
掃了一眼利刃射來的地方,就是一把匕首,在甄惜手中轉動著,然後將那把匕首朝著那個射來的方向一扔,一個身影從樹上摔了下來。
琴聲停止,鳥兒和動物們似乎收到了驚嚇,各自飛走跑遠了。
“誰能解釋下?這個小孩是誰?”甄惜看了一眼,隻見來者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濃眉大眼,活潑可愛,一身紫色衣裙,正一臉憤怒的瞪著甄惜,她從地上爬起,掏出塞在耳朵裏的棉花,狠狠扔在地上。
“我是龍家的小姐,你這個妖女敢打我,你是不想活了,你毀我雪兒姐姐的臉,我要殺死你。”小女孩指著甄惜,吼道。
原來又是一小姐啊!難怪這麼張狂,她的兄弟姐妹太多了,多到自己都算不清楚了,他這個爹是不是不止三妻四妾啊!有西門香雨那個正妻甄惜覺得妾侍應該是沒有的吧!那種女人會允許別的女人存在嗎?想當初甄惜的那個親娘和這個家到底有什麼糾紛她也不想知道,自己的爹娘是不是真心相愛也不想去管,反正爹給她的感覺其實也沒那麼差,她有時候還在想爹娘也許是真愛,但是因為身份的懸殊他們不能在一起,加上西門香雨那個女人從中作梗爹不得不對她這麼冷,當時在林家的時候,爹可是真的關心自己,愛自己,她感受到了。
這個時候,司徒俊逸他們也走了出來,見到這一幕,他們也是一個個都變了臉,甄惜剛才的情緒就這麼被打攪,青著張臉。
“我說大哥。”甄惜看著楊明宇,板著一張臉,“你到底幾個妹妹呀!怎麼一個個都想殺我呀!不會也是你娘西門香雨生的吧!她是豬啊!這麼能生,你要今天不讓我把這口氣順了,我可不敢保證做出什麼事來,本來剛才那琴聲已經讓我打消念頭了,這麼一搞,我又沒心情了,你這個大哥怎麼當的,這個小孩你要不好好處理,我還是會發飆的。”
“有我什麼事啊!”楊明宇皺著眉頭,都快擰成結了。
“怎麼說你也是龍家大少爺,就算離開了她們一個個還把你當大哥,身份尊貴就是不一樣啊!龍淩雪還不是哭著叫你這個大哥幫幫她嗎?長兄如父,這個小孩讓我心情差了,你看著怎麼處理吧!要是處理不好,我卸了她一條胳膊一條腿都有可能哦。”甄惜雙手抱胸,口氣中帶有威脅。
“我?”楊明宇看向司徒俊逸和瑩月,希望他們能想想辦法。
司徒俊逸也是無奈,給了不遠處彈奏古琴的那個女子一個眼色。現在,也隻有琴聲能幫他們了。
但是甄惜早就看出來他們的想法了,女子手還未碰到琴弦,女子的手指迅速收了回來,原來,琴弦上不知何時多了幾根細小的刺,紮破了她的手指,趁機,地上迅速成長的蔓藤卷起了地上的古琴,瞬間飛起,去了甄惜手中。
甄惜抱著琴,坐在地上,仔細看了看。
“果然是把好琴呢,不過我現在不想聽了,暫時放我這吧!至於這個小孩,大哥你想怎麼解決呢。”甄惜淡然一笑,看著楊明宇。
“妖女,你想要挑撥我和大哥,你敢。”小女孩再次指著甄惜,大吼道:“告訴你,你不配,你隻是個……”還未等小女孩說完,一陣風吹過,風有點大,吹得她有些睜不開眼,“啪”一聲,小女孩感覺被人推了一把,跌在地上,風,已經消失,但是她的一邊臉,紅腫不堪,很痛,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熊孩子就該打,繼續說呀!你說一個字我給你一巴掌,看看是你嘴硬,還是我的巴掌硬,你一個妾侍所生的什麼小姐,連龍家淩字輩都不配用的垃圾也配叫他大哥?你不過是龍淩雪身邊一條狗而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龍家什麼地位啊!我在龍家把龍淩霜打殘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滾泥巴呢,我是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是江湖有名的殺手花神了,你算什麼東西跟我這麼說話,你配嗎?”甄惜實在是不想忍了,老虎不發威當她是病貓嗎?就算她是病貓,爪子也能將這個小孩撕個稀巴爛。
“琳兒,快道歉,怎麼說她也是你姐姐。”楊明宇沒辦法,隻能試著看看能不能小事化了,他隻能拚命朝著那個小女孩使眼色。
“我不道歉,哼。”小女孩把頭轉向一邊。
再看看甄惜的眼神,楊明宇知道該怎麼做了,她說到做到的,要是不把她這口氣給順利了,那後果還真不堪設想了。
“少坊主。”楊明宇隻能由著她了,開始對瑩月說:“你能不能讓你的手下都聽我的,拜托了。”
瑩月也了解,點點頭,答應了,“當然,接下來我的手下都必須聽命於你,你說的話就代表我。”
“來人,把她拿下。”
楊明宇一聲令下,周圍的女子上前便抓起了小女孩。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大哥,你為什麼抓我,明明是這個妖女不對,放開我。”小女孩掙紮著,但是卻怎麼也掙脫不了。
“作為龍家的小姐,竟然如此目無尊長,是該罰,掌嘴。”楊明宇怒聲命令道。
“啪”又是一聲,小女孩的另一邊臉也紅腫了一片,這次,她不再說話,就怕多挨幾巴掌。
“無聊。”甄惜白了楊明宇一眼,“僅此而已嗎?這也太輕了,我這口火沒下去。”
沒辦法,楊明宇隻能狠下心來,道:“剛才給你機會道歉了,既然你不聽,來呀!給我打,上棍棒。”
那女孩一臉震怒的看著楊明宇,似乎是嚇住了。
甄惜更是一臉鄙視,一點氣勢都沒有,看樣子楊明宇還真是不會教訓人啊!平時裝得挺酷的,不親近任何人,但是內心可真是太溫柔了。
甄惜就這麼看著,看他是不是真打,不過他不斷給那幾名女子使眼色,看樣子就是做戲了,雖然月神坊都是女子,但是真要下手,不比男人差呢。
另幾名女子幾步走上去,手上拿了一長棍,女孩被按倒在地,揮舞著長棍,看似一點也不留情的打了下去,隻聽女孩一聲悶哼,身子劇烈一震。
甄惜隻是冷冷的看著這一幕。
楊明宇臉尷尬,轉頭看著甄惜,看她臉色還是不太好,隻好繼續道:“往死裏打。”
“啊!”女孩大喊了出來,這才幾棍下去,那衣裙上,已經暈出紅色。見甄惜還是沒什麼表情,其他人也不敢開口求情。這個小女孩,跟她又沒關係,一副打死也不心疼的表情,她可不會再心慈手軟了,觸碰到她的底線,管他小孩老人的,就要付出代價。
一片寂靜中,有的隻是孩子的哭聲和喊叫,楊明宇有些看不下去了,看著那揮舞的長棍,楊明宇輕聲道:“行了吧!這回解氣了吧!她還小嘛,能不能饒了她。”
“怎麼?心疼了?身為龍家的人這點小懲罰算什麼啊!我八歲的時候承受的不比這個重幾千倍?你這就心疼啊!行呀!那你回去吧!別跟著我了,做你的大少爺去吧!”
甄惜的表情,看似很冷很冰,但是還是有輕微的疼惜,隻是很淡,淡到外人幾乎看不出來,但是卻瞞不過他的眼睛,因為她曾經經曆過,隻是硬要裝作很冷血。
對上甄惜的雙眼,楊明宇微微一笑,淡淡的道:“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繼續吧!打到你消氣為止。”
楊明宇知道,她不會太狠,她有分寸的。
女孩已經無力喊叫了,甄惜才開口道:“你跟我來吧哥哥。”甄惜無視被打的女孩,站起身來,轉身離去。
楊明宇看了甄惜一眼,那眼一瞬間她的眼神流露了太多,縱然轉瞬即逝。
“拜托你們了。”楊明宇交代了一下,跟著甄惜走出了這片花園。
直到甄惜和楊明宇離開,司徒俊逸和瑩月才叫人抱著半昏迷的女孩帶回去治傷。
走出花園,甄惜停了下來,她抱著娃娃低著頭,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哥哥,那天我跟你說的話是一時衝動,你別在意,其實在我心裏,你不是誰的替身,你就是你,在我心裏你也是無法替代的,對不起,我希望你能原諒我,但是請你不要讓我在你和他兩個之間做一個選擇,這太殘忍。”甄惜背對著他,聲音很小,一臉愧疚。
“小惜。”楊明宇以為她還在生氣,所以這些日子他心裏也很煎熬,能夠讓她放下恨的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連他也覺得愧疚了,自己,果然不及他的百分之一呢,他也知道自己當年年少氣盛滿身傲氣,對這個妹妹的關心真的就是施舍,誰讓他是家裏的天才寶貝,萬千寵愛集一身,肯定會自帶優越感,但是現在,他真的很慚愧。
“其實我這些日子我也想了好多,你可憐我同情我也不完全是你的錯,你當時不過也是一個初中生而已,又怎能會為了我對長輩們不敬,你膽小不敢和他們頂撞是正常的,你要是告訴大家我多麼優秀他們肯定會覺得你是瘋了被我傳染了說不定就會把氣發在我身上,要怪就怪我們太弱小,我們隻是孩子,所以,我怎能怪你呢,而我隻是你的表妹,自然不能和楊明宣比,雖然我好羨慕她有你這個哥哥疼愛,但我卻不能恨,我身邊的姐姐恨我入骨,就是不能和我好好相處,現在我知道了,我中了可怕的魔咒,生生世世不得好死,天煞孤星一個,跟我好的人都沒好下場,這都不是你的錯,所以,我有什麼資格跟你發脾氣。”甄惜的雙眼已經紅了,空洞一片,但是淚,似乎已經流幹了。
“不是這樣的。”楊明宇上前拉住甄惜的手臂,“都是我的錯,你能原諒我嗎?小惜。”
“跟在我身邊,你選擇我,不後悔嗎?要知道我是中了魔咒的天煞孤星,我已經失去了重要的人了,不想你也出事。”
“不管什麼惡毒的魔咒,我都會陪你一起承受。”楊明宇握住甄惜的手,“讓我們一起打敗那個可怕的魔咒好嗎?”
“明宇哥哥。”甄惜連連點頭,答應著,“謝謝你,以後,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破壞我們,要知道,能被破壞的友情親情,不是真心的,不管當年甄心在你麵前說過我什麼我都不想知道,但是從現在開始,我們要彼此信任,好嗎?”
“當然,我從來都沒相信過她,因為我了解她的為人。”
“還有我們呢。”
瑩月的聲音傳來,甄惜望去,還有司徒俊逸,他們走上前來,同樣將手緊握在她的手上。
“金魚的夢想”,一定會實現的,“哥哥”的身影雖然一直看不清見不到,但是他的影子開始在她腦海裏慢慢浮現了,她不是不會哭不會笑的怪物,生平第一次哭,不是在這裏,而是在醫院。
去他的城市,遇到壞人被刺傷,手術搶救中,她感覺到了他就在自己身邊,她不顧流血的傷口跑出去呼喚著他,但是結果,卻是空的。
她倒在冰冷的地上哭著喊著,心,痛到極致,第一次感覺,眼中有樣東西從自己眼眶中湧出,那是從她出生以來,第一次流淚。
當時她什麼都不知道,隻是聽親人們在議論,說她哭了流淚了,之後她的意識越來越弱,再也聽不到聲音,眼前也一片漆黑,她再次倒下了。
在手術台上,她勉強聽到了醫生的對話,說她腦部裏的什麼東西如果現在取出來成功率會大一些,因為她流了眼淚,而且很多,好像是正在排毒的表現,太多太多她也不太懂,但是因為手術費用太高,家人並沒有做手術。
等她再次醒來,她選擇了忘記,受傷期間雖然父母對她好了一些,但是從那之後,她再也沒有哭過更沒有眼淚可流,傷好之後家人對她還是冷冰冰的不搭不理的。
抬眸望向空中,仿佛看到了那個身影,他對她溫柔的笑著,帶著希望,飛向遠方。
一陣風吹過,花瓣飛舞,卷起一地的落葉,隨風飛揚著,飄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