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落,一年光陰轉眼即逝。
逝者已矣,但是一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事情。
在朝廷上,皇帝竟然沒有納過妃嬪。
兩年前慘遭滅門的歐陽世家在再度恢複了些許生氣,竟在原來的廢墟之上,又重新建立起一座莊園,名字依然是歐陽山莊,而山莊的主人便是曾經的少莊主,隻是在這兩年之間,少莊主便成了親,之後便誕下了歐陽家的子嗣。
至於其他世家名聲依舊顯赫,威望極大。
為被稱為魔教之首在江湖上不分上下的花之穀和月神坊似乎有了很大的差異,隻是短短一兩年,月神坊威名聲望已經超越花之穀,與修羅殿並駕齊驅,似有成為魔族勢力之首的趨勢。
而花之穀和傾城玉扇樓在江湖上並未有任何動靜。
一年時間,正邪兩路頻頻出現在江湖,一時之間,風雲變幻,腥風血雨,而當年神秘莫測的花神也隻是轟動一時,扇傾城仿佛從人間消失了一般,慢慢被人遺忘。
在一處不知名的小小山穀中,這裏風和日麗芳草如茵,完全不被外麵的冰山所影響,這裏仿佛是被冰山雪層保護著,外麵雖然冰冷,裏麵卻是貼心的溫暖。
也隻有在這塊小小的地方,才適合花草的生存。僅僅一年時間,在大家的悉心的照料下,已經盛開了一片小小的花園,雖不及花之穀那大片大片花海的一半,但是看上去卻是溫馨無比。
花園之外,是一片桃花林,盛開的桃花花瓣似乎將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染成了粉紅色,如夢如幻,好像傳說中桃花仙子居住的幽穀之中。
望著眼前的一切,扇傾城一揮手,指揮著手下的人。
幾名長相有些怪異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轎子,退了下去。
轎子是由名貴的百花堆積而成,一路上,隻為了保住她的身體不要有任何損傷。
轎子下麵,香雪雙手捧著一個精致不小的盒子,小心翼翼地護在懷中視為珍寶一般,就怕有絲毫的損壞。
扇傾城看著香雪,沒有說話,隻是給了她一個眼神,然後進入了花園之中。
而香雪,也明白他的意思,拿著盒子進入了轎子裏麵。
轎子裏,是一層厚厚的寒冰,一股涼意瞬間就湧了過來。
寒冰上麵,躺著那名令她的主子魂牽夢繞的人。
躺在上麵的人麵容如初,容顏依然如鮮活如生,臉上的紅意感覺還尚未消除,雙唇中似乎還帶有一絲欣慰的笑容,如果不是知道她已香消玉殞,不知道的人會以為她甜甜的睡著,好似正在做著一場美夢不願醒來。
安靜的她,躺在那裏,身邊鋪滿了豔麗百花,因為也是在冰層中,那百花似也鮮豔如新,而她就像被冰封的花朵,她的美麗,徹底冰封了起來,永遠停留在最美麗的那一刻。
香雪小心地來到她麵前,隨意把一些礙事的花朵拿到了一邊,讓自己坐了下來,然後打開手中的盒子,盒子裏,放置了一套粉色羅裙。
從她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她的屍身就一直沒有被人動過,除了扇傾城。
香雪也不敢有一絲絲的馬虎,就怕不小心傷了她,要給她換下衣服,都膽戰心驚的。
她左肩和右手臂上有一處很深很深的傷痕,卻未從看到有血液滴出,香雪也不明白是為什麼,尤其是左肩的傷痕,那可是被人用劍整個刺穿,也不見有一絲的血紅。
但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她要做的,就是給這個人換上自己最美的那件衣裙。
摸著那件看似簡單卻又複雜的衣裙,發呆了一會,卻不知,自己在無意間觸碰到了一樣東西,隻聽到“叮”的一聲,把香雪的吸引力給拉了回來。
“這個是什麼?”香雪這才發現,在甄惜手中緊抓著一個瓶子,但是現在蓋子已經不知何時掉落,裏麵的東西灑了出來。
香雪趕緊把蓋子緊緊扣住,想要從她手中把瓶子拿出,可是任由她用盡了力氣,也沒能把這個東西從甄惜手中拿出來。
“千萬不要被公子發現才可以。”香雪不知道害怕什麼,總覺得會有事情要發生,如果這個遺體有一絲一毫的損傷,她可不敢想象後果。“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手上拿著東西,你拿的東西肯定很重要,你千萬不要責怪我。”
很快,香雪又覺得自己好傻,這個人已經死了,跟遺體說豈不是很神經嗎?她自己隻要不說,公子也不會知道。
“哎。”香雪歎了口氣,開始把甄惜身上的衣服慢慢褪下。
按照甄惜最後的心願,她將躺在自己的“溫馨小窩”中,永遠長眠。
她躺在花叢中,由扇傾城用花一朵一朵的將其埋葬,直到最後一朵將她完好的麵容被百花掩蓋。
一處安靜的山水叢林之間,那名跟著師父四處懸壺濟世的子楚獨自一人出現在陡峭的山坡之上。
他似乎很小心,一路上生怕有人跟蹤,直到來到一處懸崖峭壁下,峭壁下赫然是一座孤墳立在那,不遠處還有無數的墓地,很顯然,這是一處亂墳崗。那座孤墳很大,足有三個成年人那麼高,奇怪的是上麵的墓碑沒有寫一個字。冷風一吹,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已無路可去。
子楚竟然無視自己麵前的死路,直徑走向那座孤墳。
怪事發生了,子楚的身影竟然消失到了墳墓之中。
子楚的身影轉眼出現到了一個洞穴之中,然後他不得不趴到地麵,雖然弄得自己一身土也沒在乎,裏麵似乎有個小小的洞穴,必須要從這裏麵鑽進去。然而沒過多久,他終於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想不到墳墓裏麵卻很寬敞,是一些生活用品,中間有道厚厚的帳子,掀開帳子就是墳墓的最深處,墳墓最裏麵有張床,床上躺著一名病人。明顯是一間地下密室,因為常年不見光,所以有些陰暗,隻有一盞油燈閃著一點微弱的光。
可能長時間不見光,床上的人臉色蒼白憔悴,加上隻有那微弱的一點點燈光,更是把人照得有些怪異恐怖,睜眼一看,會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仿佛看到了棺材裏的死人。
“芷汐姑娘,這是這個月的藥,我幫你拿來了。”子楚說著,把手中的一包藥材放到了桌上。
“謝謝大夫。”芷汐從床上坐起,經過這一年多的調理,她覺得好些了,隻是為了躲避仇家,她和司徒俊逸不得不躲在墳墓裏,整天見不得陽光。
“好好調理了一整年,雖然恢複不了以前,但至少能跟普通的女子一樣能自理了。”
“謝謝大夫,我已經很滿足了,不敢奢求更多。”
子楚也隻是把藥放下,似乎一刻都不願意多呆,“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你的身體已經逐漸恢複,我不用每個月都來了,姑娘也可以安心靜養。”
“大夫,對不起,我……”芷汐不知為何,開始道歉。
子楚也隻是微微一笑,說道:“姑娘不必跟在下道歉,醫病救人本就是在下的分內之事,再說我也收了王爺的銀子,為你醫病是應該的。”
“可是我知道大夫你也怨我,因為我,大家鍾愛的花神才會這樣死去,大夫對她也是情有獨鍾的吧!”
子楚並沒什麼表情,也沒有什麼不自然,雲淡風輕的說道:“你想多了,在下並不想涉足江湖,隻想做一名大夫,跟師父一樣懸壺濟世。”
心,如針紮一般刺入,很痛很痛,芷汐情緒有些激動,“我知道自己是咎由自取,我終於知道自己是根本不配和她相提並論,是我太過執著,隻是一廂情願的想著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為了得到他我做了很多壞事,也錯殺了很多無辜的好人,我真希望自己的死可以彌補這一切,可是。”
“就算你死了也彌補不了,你的命來得那麼不容易應該活著為百姓做點善事,這樣你的生活才會有意義,如果你就這樣死了,你辜負了多少人,他們為了留住你的命付出了多少,你要是一直這麼自暴自棄,你就真的白活了。”
聽他這麼說,芷汐心境豁然開朗,他說得沒錯,自己的命來得這麼不容易,為什麼不振作起來呢。
沒過多久,子楚離開了,隻留下芷汐一個人。
這一整年來,司徒俊逸過得並不開心,常常趁她睡著,半夜一個人外出,有時候還一身酒氣,有時候芷汐還發現他會在一處安靜的地方吹簫,簫聲中,還帶著淒涼。
芷汐知道,他還不曾放下那個人,因為他身上的同心蠱的緣故,她也感同身受。雖然他一直控製自己,可總是情不自禁。
芷汐走下床,在墓地裏的一個角落裏,芷汐在那裏挖出一樣包袱,這件東西她好久沒有觸碰了,因為這本來也不是她最心愛之物,可卻一直帶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