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在服侍龍淩嘯的時候,芷汐才知道,這個大少爺天生愚笨,不管是文武方麵做什麼都差別的兄弟一大截,很簡單的一個問題,很簡單的一個招式,他都要學很久,還處處讓比自己小的兄弟欺負,不過他卻有一個很好的身體,感覺他從來都不會受傷,隻有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才會開心一些,而芷汐,也會盡心盡力照顧這個主子。

天氣慢慢轉涼,芷汐還記得那時候龍傲山莊的院子裏的樹葉也開始慢慢枯萎成枯黃色飄落在地上,而院子裏栽種的那些花朵也就剩下菊花開始綻放成花骨朵,很快也就會盛開。

對於在龍傲山莊的日子來說,她並不低賤,因為龍大少爺非常喜歡她,所以在她的記憶裏,那段日子是最開心最快樂的。

清晨還是比較冷的,少爺的衣服都是她一個人清洗的,當指尖觸碰到冰水的那一刻,芷汐不禁打了個哆嗦,但還是要洗的。

“喬兒。”稚嫩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少爺拿著一瓶藥來到她麵前,“喬兒的手都凍紅了,我來幫你擦擦藥。”

一聽這話,她更是嚇得不行,怎麼能讓少爺伺候自己呢,被主人知道了她還不被扒去一層皮?

“少爺別這樣,這是我應該為你做的,少爺快回去。”

“不嘛。”誰知,龍淩嘯卻耍起了小孩脾氣,“喬兒的手疼,不要洗。”

“我不疼少爺。”

“都是我笨,不能保護你。”龍淩嘯目光流露出的天真無邪很叫人心酸,看得芷汐眼睛酸酸的,紅紅的。

“不能怪少爺,少爺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喬兒教你好不好,先生教少爺的時候喬兒都在旁邊伺候,喬兒已經學會讀書認字了,少爺要是學不會,喬兒幫少爺好不好。”

“真的。”龍淩嘯眼中滿是渴望,似乎很希望得到她的信任。

“當然了,等喬兒做完事情,就幫少爺。”

龍淩嘯一聽,也來了勁,開心的說道:“我幫喬兒洗衣服。”

“這不行,少爺會受不了的,我來就行,你回去好好坐著,我馬上就回去。”

“不要。”龍淩嘯似乎比實際年齡看上去還要小,智力也更低下,不像十歲的樣子倒像是五歲的小孩子。“我要幫喬兒。”

“好好好,聽少爺的,那我來教你。”

“嗯。”小小的龍淩嘯,臉上終於露出了幸福的表情,這個表情,她幾乎看不到。

那段日子好開心,每天和少爺在一起,少爺大部分時間就是讓她陪自己玩,而在芷汐的教導下,他會寫的字越來越多,會背的詩詞也越來越多,平時教他的人也終於不用那麼煩惱了。

日子,就這麼持續了兩年。

少爺那日正和其他兄弟切磋武功,卻不曾想到,被其中一個人推進了水裏。而其他那些兄弟,還在大聲嘲笑諷刺。

“有你這個哥哥真丟臉,居然是個傻子,大笨蛋。”

“就是就是,居然還是我們的大哥呢。”

好在水並不深,龍淩嘯並沒有出什麼事。隻是在他從水裏站出來那一刻,事情有些不對勁,雖然全身都濕透了,但是眼神卻變了,不是平時那種沒有神采有些空洞眼神,而是他從來都不敢有過的憤怒。

龍淩嘯抖了抖身上的水,從水裏走了出來。隻是右手好像緊緊握著一樣東西不肯鬆開,看似很寶貴的一樣東西。

“怎麼水變淺了,我以為自己死了呢,嚇死我了。”龍淩嘯的話令人莫名其妙,說的話也奇怪,平時都不說話的他感覺突然也正常了。他無視那些人,隻是到了地上擦了擦臉上的水,然後慢慢鬆開了緊握的右手,“咦?我的畫呢?怎麼沒有了?”

“他怎麼了?”其中一個孩子看向另一個說道。

“不知道,我過去看看。”

“小惜。”龍淩嘯好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開始四處尋找什麼,還說著他們聽不懂的話,“小惜,你在哪裏啊!小惜,奇怪,我不是抓到她了嗎?人呢?小惜。”

“喂,你竟敢不理我,你這個大笨蛋,我踢死你。”其中一個小孩趁著他不注意,再次將他推進水中。

“噗。”龍淩嘯再次從水中鑽出,渾身被水浸透,“我的畫呢?我的衣服?什麼這是?還有,誰推我?”龍淩嘯這次,似乎徹底惱怒了,抬頭望向上麵的那幾個人,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誰推我,給我站出來?”

“喂,大傻瓜,有你這個大哥真給我丟臉,就是我推你的,怎麼樣?你還敢打我?你來呀!來來來,來打我。”接著,是一顆石子朝他扔了過來。

隻是憑感覺,龍淩嘯便伸手抓住了朝他飛過來的石子,起初的他也隻是自己驚了一下,都不知道自己眼神這麼好。

隻見他眼神一狠,手中的石頭還沒在大家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被打出,剛才扔石頭的孩子捂住自己的臉叫了起來。

什麼還不知道的芷汐正在收拾著龍淩嘯的房間,看著少爺那有些歪歪扭扭的字跡芷汐心裏就感到無比的快樂,想著自己手把手教他,心裏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

直到,門被人踢開,把她美好的幻想全部打亂了。

原來,踢門而進的人正是少爺。

芷汐完全反應不過來,在她的記憶裏,大少爺是不會有這個表情的,好像中邪了,鬼上身了。

“真是的,我怎麼會多了這麼多記憶啊!怎麼我小時候的待遇和小惜一模一樣啊!見鬼了見鬼了,睡一覺。”

龍淩嘯一進門就往床上撲去,而且身上都濕透了,說的話也令她感到莫名其妙。

好一會,芷汐才回過神來,連忙來到床邊,說道:“少爺,你身上都濕透了要趕緊換下來啊!這樣就睡會生病的,讓喬兒幫你擦擦吧!”

“喬兒?”龍淩嘯這才正眼看了看她。

不止是他,就連芷汐,也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和平常不太一樣的大少爺,她為什麼都沒發現這個大少爺是這麼好看。

臉上掛著些水珠,卻不影響他整體的氣質,她突然發現他神色有些冷漠,眼神之間流露著強大的自信,她第一次覺得少爺是這麼高大威武,而自己是多麼的卑微渺小。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就是個奴婢,在他麵前,自己好卑賤。

“大少爺。”芷汐垂下頭去,已經不敢正視麵對了。雖然比平時的少爺順眼了很多正常了很多,可是自己似乎已經沒有資格成為大少爺的朋友玩伴了,那個喜歡她纏著她要玩耍的少爺,在這一刻,不見了。

他看著她,問道:“在家裏,隻有你把我當成一個傻傻的弟弟看待的那個喬兒?在我孤獨的時候一直陪伴我的喬兒?是不是?”

少爺果然說話正常了,這兩年以來,龍淩嘯說的話有幾句她幾乎都能數清楚,有時候芷汐都懷疑他是不是一個天生的低能兒,為什麼不說話,隻有要自己陪他的時候才會說幾個字。

“少爺?”芷汐突然有些害怕,頭,微微抬起,對上了他的雙眸。

“你別害怕,我隻是腦子突然開竅了而已,我已經跟普通的孩子一樣了,我不會受欺負不會讓人取笑了,你應該高興才是,對你,我還會跟平時一樣。”他邊說,邊撫著她的臉龐,一臉疼惜,“而且,我這一刻才發現,你與她,竟然這般神似呢。”

芷汐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享受著他的愛撫,她依然不明白他的話,隻知道他突然轉變了,思維和理解能力變得和普通人一樣了,不是那個呆呆傻傻的少爺了。

他的轉變沒人能解釋怎麼回事,少爺的轉變在龍傲山莊內可以說是一件大事,而且資質也提高了,從頭到腳,徹底變了。他把過去的記憶埋藏在心底,再也不願說起,但是對芷汐,還是一樣好,隻是和她一起的時間減少了。

恢複成正常人,龍淩嘯的地位也一下子提高了,處理的事物也多了,隻是和芷汐玩耍的時間徹底沒了。過去連字都寫不好還要她教的少爺,現在算是手把手去教她了。

剛開始有些不習慣,但是時間一長,芷汐慢慢地對這個大少爺刮目相看了,少爺對自己愛護有加,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因為這點,過去欺負她的那些婢女就再也不敢得罪她了,反而想方設法討好她。

隻是奇怪的是少爺開始寶貝他的一幅畫,那是他心底的秘密誰也不知道是什麼。好像就是他一直用心畫出來的,隻是那次畫完之後不小心打翻了茶水,畫上的人物徹底被水浸泡了完全看不出是什麼了,之後他繼續畫,但是總畫不出滿意的全都丟了,隻憑著記憶畫出的第一張他很寶貝,隻是被水毀了看不清了,但他依然當寶貝。

他不允許任何人觸碰,有一次,龍淩霜一生氣便把那幅畫給撕了,他大發雷霆,差點掐死龍淩霜,她知道他對龍淩霜這個妹妹是愛護有加的,在家裏他對任何人都異常冷漠,唯獨對龍淩霜不一樣,卻沒有想到為了那幅畫,他反應會如此之大,當時芷汐看到少爺的雙眼真的是如同一隻豺狼虎豹,雙目赤紅,仿佛一個殺人狂殺紅了眼一般恐怖。但是他平時卻很溫和,隻是不許任何人去觸碰他心底的秘密,畫裏的人,對他來說不知意味著什麼,直到多年後,芷汐才知道畫裏的人是誰。

而且,之後他還學習木雕,找最好的木雕師傅來幫他,因為木雕的話就不會被水淹了,目的就是為了那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