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一年,初冬的寒風凜冽地刮著,家家戶戶早已都緊閉了門窗,躲在小火爐邊取暖,外麵也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門外早已飄起了潔白的雪花,所有的村民冬天都是在彌漫的暴雪中度過的。
半夜時分,天色開始轉變,那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鋪天蓋地,那樣晶瑩剔透,那樣純潔。
茫茫大雪中,一個人站在雪裏,任由雪花飄落到自己身上,任寒風吹起她長而順的青絲長發,但是她隻是站著,靜靜地站在那裏。
屋裏瞬間一片寂靜,站在屋外的身影在夜色下,似乎時間也在這一刻凝固,一切都顯得那般異常,站在雪中的她的身上所發出的氣息無比的詭異,那雙明眸中閃爍的也竟然是冷漠。
猶豫了許久,那個身影緩步來到門前,在白茫茫的雪中的身影靜靜地從黑暗中走過來。看似是一個女孩,一身白色裘皮坎肩,白色的錦衣在黑暗中那般顯眼,隻是身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神色,隻有烏黑的長發無聲無息地隨風飄搖。
柳家的大門似乎為她自動打開,她走進屋內,屋裏的門也隨之關上。隻是似乎家裏的人睡得很熟,沒有人注意到她來過。
慢慢地,她來到在床邊坐了下來,隱約還能聽到男人打呼的聲音,旁邊,是一位婦人,自從女兒突然離世,她整夜都睡不好,總是做夢。
女孩伸出手,開始按摩著婦人頭上的穴位,慢慢地,她臉色不再那麼難看,似乎輕鬆了很多,也沒那麼痛苦了。
“爹,娘,女兒不孝,不能在你們身邊伺候,但是女兒會經常來看你們的。”
在夢中,她仿佛夢到自己死去的女兒回來看她,不知道為什麼早上一醒來就特別精神,身體也變輕鬆了不少,她的身體似乎好久都沒這麼放鬆了,走起路來也沒那麼沉重了。
她總是說櫻兒托夢給她,要她好好活下去,她在天之靈會保佑家裏的人。
柳粟茵依然經常和那名叫小石的男孩在山上的那個茅屋私會,就跟之前和阿牛一樣,即使是天寒地凍的,也要和這個人多相處,小孩子也不成熟有些事情也不懂,但是他們似乎早就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小石哥,這麼冷的天你還來看我,但是我走了這麼遠的山路,路上還要遇見那麼多墳墓就是為了見到你,你今天要送我什麼。”柳粟茵眨著自己的大眼睛,怎麼看怎麼漂亮,光是這雙如星辰一般的眼眸,就已經讓這個男孩為之傾倒了。
男孩還是低下頭去,“知道你冷,我給你帶了這個,我一直放在懷裏就怕涼了,涼了就不好吃了。”說著,小石從自己懷裏掏出了一樣東西。“熱呼呼的肉包子還有燒餅呢,你先吃,吃完了就給你最喜歡的東西。”
看到還在冒著熱氣的包子,柳粟茵開心死了,這麼冷真該吃點熱乎的東西暖暖了,“哇!真的還熱呼呼的,那我吃了。”柳粟茵接過熱呼呼的包子就大口吃了起來,在這麼冷的天吃到這麼好吃熱騰騰的包子燒餅也算是一種享受了。
當然她不會注意到看著她吃的小石隻能眼巴巴看著,咽下口水,他多麼希望也能咬一口,和她一起分享,但是她,從來就不曾看過他。不管是吃還是自己送她首飾,雖然能看到她笑,但是她的眼睛隻會盯著那些東西的時候從不會多看他一眼。
無奈,小石把頭轉到了一邊,不再看下去。
“什麼人。”小石突然大叫一聲,跑了出去。
“怎麼了?”柳粟茵跟著跑了出去。
茫茫雪地中,什麼人也看不到,就連地上的腳印也隻是他們兩個的,根本沒有第三個人。
“我明明看到一個人偷看我們的,怎麼會不見了。”
柳粟茵一臉不高興,轉身進了屋。關鍵時刻打攪她的心情,真是的。怎麼也跟那個阿牛一樣,疑神疑鬼的,難不成柳櫻涵的鬼魂專門找她看上的男孩子下手不敢找她嗎?一想到這裏柳粟茵心裏就得意,這個沒用的妹妹活著都不敢和她鬥,死了就算變成鬼也沒什麼可怕的,還不是害怕她嗎?而且她還一直堅信,就算這個妹妹活著,她遲早也會變得跟自己一樣靠臉生活的女人,不管怎麼裝清高以後也會跟自己一樣放蕩的。
其實自從柳櫻涵“死後”,柳粟茵也總感覺到也有一雙幽怨的眼神盯著她,不管是吃飯還是做事,跟小夥伴一起玩耍還是和小石幽會,還有自己藏著很多私房錢和金銀首飾都有這雙眼睛。
爹娘都去田裏幹活了,柳粟茵剛剛藏好自己的錢財對著屋子說:“我不管你是不是回來了,但是我要告訴你就算你死了變成鬼了我也不怕你,你就看著吧!看我如何變成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大貴人,在這種窮村裏,隻有我,才是鳳凰,你休想跟我搶,哼哼,哈哈哈……”
柳粟茵仰天大笑,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倒像是一個被魔鬼附體的怨婦,為了自己的目的踩著無數他人的屍體往上爬的惡魔。
寒冬轉眼過去,村中的櫻花已經慢慢綻放,預示著春天的到來。
經過櫻花林,柳粟茵折下一棵花枝,腦子裏浮現出了柳櫻涵的那張臉,雖然那張臉她覺得隻屬於自己。
明明已經死了兩年了,但是柳粟茵仍然感覺到這個妹妹的身影總是跟著自己,怎麼也擺脫不掉。
“哼,死了也要我不得安寧。”柳粟茵將未開花的花枝扔在地上,猛踩了幾腳。
因為思念女兒,柳櫻涵的母親來到了女兒的墳前說一些話,從來都不曾想過自己中年喪女,女兒在世的時候她總覺得櫻兒不如粟粟開朗,自己會偏袒粟粟多一些,因為這個女兒隻會默默做事不怎麼說話,和大家也玩不到一塊,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裏。現在她後悔為什麼不多關心關心這個小女兒,現在都沒有機會了。
在山上的無人的小茅屋裏,柳粟茵跟這個男孩子竟然摟抱在地上,旁邊是一堆稻草,她壓在他身上,在他耳邊低語。“小石哥,娘說我成人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你隻會對我一個人好對不對。”
小石鬼使神差般的點頭,看著她,他咽下口水,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被這個女孩迷成這樣,他自己也不過就是十四五歲的年齡而已,但是跟她在一起久了,自己的思想心理也早就成熟了。
就在他們兩個在草堆裏翻滾的時候,門外一個人清清楚楚看到了裏麵的一切。
這個人正是柳粟茵的娘,她拜祭完柳櫻涵之後想山上摘點野果什麼的,竟然無意間發現了自己的女兒做那種事情。
婦人無精打采地走在山路上,腦子一片空白。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會做這種事情,怎麼說自己也算是一個絕美佳人,為了尋求真愛離開了“家”,和“父母”斷絕了關係和這個男人過著清貧卻又自在的日子,生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以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卻不曾想到自己的女兒一個死了,一個卻又做了這種事情,如果被村民知道,那會怎麼樣呢。
雖然她不再年輕,一身粗布麻衣遮掩住了她過去的高貴身份,臉上還有一塊明顯的疤痕,但是眉目間依然還能顯出那一絲絲的貴氣,之所以兩個女兒如此貌美,因為她也曾經是一名豔麗女子。
不知不覺中,已經來到河邊,她坐了下來,看著河水中的自己,這麼多年了,臉上的疤痕雖然褪去了不少,但也永遠留在自己的臉上。
難道自己的女兒也會走她的那條路嗎?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她拚了命也要過回平常女子的生活,絕不能讓柳粟茵將來也走上這條路。
“啦啦啦……”柳粟茵唱著歌哼著調來到了小溪邊,然後對著溪水把頭上的金釵耳環手鐲什麼的給摘了下來,因為她可不能被父母發現自己擁有這些名貴的東西。
收拾好了之後,柳粟茵起身打算回去,卻沒有反應過來的是一巴掌狠狠朝她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