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誰擋殺誰

目光在剛刻的名字上久久地停留,不用數,就知道有幾千人,這些族人全被沈君他們殺死,看到梁懷和閃七、林鬆的名字,還記得和梁懷喝酒,那時他豪氣頓生,拔劍為情,酒情入腸,花瓣紛紛飄落,有的落到酒中。那一次都喝醉了,後來他說,那次喝得是花酒。

光陰如水如落花,恍惚間,已到中年,曾經自己是少年,和他在開滿白花的樹下談著遙遠的理想和恢弘的夢想,那時對未來充滿希望,如今滿身都是傷痕,手指輕揚,夾住發絲,輕輕拔下,月光下看清,纏繞在手指尖的發絲是白的。

理想還在遙遠的地方,夢想依然恢弘,隻是在心裏從不與人訴說。

喝酒醉了時,冷血會熱,醉後醒來,望著遠方,早已忘記昨夜的酒和夢。

眼神冰冷而滄桑,好像有許多故事,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寧願它爛在心裏,被一把火燒盡不留痕跡。

閃龍扔了白色的發絲,白色的發絲在空中飄著,落在地上和雪融為一體,再也看不見找不著發絲。風從遠方刮來,帶著淒涼的尖叫聲,能將一切火熱的心冰封。

目光往下,落在血紅的花上,廣場上都是花,像鮮紅的血浪。

閃龍的雙腿彎曲,在地上盤坐,手中出現一壇酒,披散著頭發,昂著頭抱著酒壇大口喝酒,有的流到胸口,順著滾燙的胸膛流下,有的流到衣服上,酒香四溢,被無情的風吞噬。

喝了半壇,眼淚從眼角流出,分不清是悲愴的淚、思念故人的淚、還是被這冰冷的現實所傷的淚。一壇喝完,把酒壇扔了出去摔在地上破碎。

又拿出一壇,血花中的枯樹漸漸地開出花朵,開了滿樹,在風中顫抖,很美,又慢慢地凋謝和雪花一樣,在天空飛,飄在地上,一生繁華短暫,像極了人的生命。

白雪茫茫,大地無盡頭,看不到盡頭的地方,一身白衣在風中俏立的許音靜靜地看著閃龍,冷得像冰又熱得像火,眼神是不變的柔情和關懷,雪落滿了身染白了發,也依然一動不動。

閃龍站起來,身子搖晃,卻未倒下,握著一柄雪白刀,刀有巴掌寬,叫亡寒刀,在亡寒穀得到。刀上有數不清的厲鬼冤魂,日夜嘶叫封印了它們,看起來才跟普通的刀一樣,一旦封印被破,亡寒刀上的魂會自己收割敵人的命。

閃龍遙望遠方,眼裏似有東西,又似望著虛空。酒勁上湧,悲傷的情懷注入刀中,刀是自己的心,能感受到自己的痛苦,自己是刀鋒利而又遲鈍、孤獨而又執著、冷漠而又熱烈。以刀訴情,刀芒大漲,刀鋒直逼幾裏,雪花狂舞,血海般的花搖曳得更厲害。

閃龍的漆黑長發飄散,黑袍翻滾,在空中閃爍,煞氣從身上射出,瞬間吸收萬物的元氣,方圓幾裏籠罩在刀光中,破了封印,無數的厲鬼冤魂出來,淒慘的叫聲響徹四方,一股恨意從心裏升起。

心中的沈君、花情、王靜、柳紅是猙獰、破碎的,隻要見到他們,一定要用手中的亡寒刀收割他們的生命,要殺他們全家、他們的親人、朋友、族人,一個不留。

滔天般的殺氣狂飆四方,閃龍的身影像一尊殺神,誰擋殺誰,要毀滅一切。

許音很擔心閃龍,怕他被自己的恨意反噬,他的心中有魔血的力量,一旦被召喚出來,能得到龐大的力量,當這股龐大的力量出來時,父親和城主都不是對手。想要上前勸解,現在不能刺激他。

“龍,我知道你的悲傷和恨意,你這樣會被悲傷和恨意反噬的,你要是有事,我怎麼辦?你說抓住沈君他們後,父親就會將我許配給你,我沒問父親,我相信你說的,就算父親不答應我們在一起,我也會不顧一切地和你在一起。”

渾身在流血的閃龍,恍惚間聽到許音在對自己說話,她說不要被悲傷和恨意反噬。

緩緩扭頭,看到天地盡頭,穿著白衣,孤孤單單癡癡看著自己的許音。滔天的殺意消失,撲向許音,有力的大手緊緊抱住許音,再也不要許音為自己擔心,許音是自己的女人,自己要為她遮風擋雨,眼裏的血紅光芒消失,恢複正常的神色。

許音欣慰地笑了,“傻瓜。”抬起玉手,輕輕擦去閃龍眼角的眼淚。

閃龍癡癡地看著許音,看著這個走進自己的靈魂,自己也走進她的靈魂,要伴自己一生的美麗女人,這一刻,天地仿佛靜止,時間仿佛凝固,這一刻,更多的眼淚流出,不是心碎的眼淚,是幸福的眼淚,一生很少流淚,很少柔情,隻有在自己深愛的人麵前才會這樣。

像恒古的相擁,天地間沒有什麼能將他們分開,身上落滿雪花,雪風呼嘯。

破敗的屋裏,蜘蛛網在風中顫抖,窗外,紫色的樹開了很多紫色的花,夕陽灑下,荒涼又有些淒美。

花情坐在隻有幾塊破布的床上。

沈君坐在隻有三條腿的椅子上,劍眉緊鎖,用神識搜索周圍,周圍幾裏都有恐怖的氣息,閃電族的高手出動在搜查自己、花情。現在無法顧及王靜、柳紅,隻能自求多福。

已經呆了幾天,傷好得差不多,對付修為一般的閃電族人沒問題,擔心遇到修為高的人,不能再貿然衝殺,上次沒死已是萬幸,隻要對方沒有發現自己和花情,就不和閃電族人正麵對抗,一直尋找機會離開閃電城,選了幾條逃跑的路線,每處都設了關卡,有重兵把守,不能貿然去闖。

街上,行人寂寥,商販已撤,商鋪的門在陸續關,戴著帽子的包子鋪老板也快關門,站在櫃台數金幣,算今天賺了多少,店裏隻有三個客人就著包子喝酒,一個女人好像心情不好,半瓶欲醉下肚,雙眼朦朧臉紅了,自言自語,無力地揮揮手,趴在桌子上。

一個臉上有很多胡子的大漢吃了十五個包子,端起酒碗,昂頭大口喝酒,有的酒流到胡子上。

一個戴著帽子的瘦子坐在角落,賊眼四轉,想趁著老板不注意拿一瓶欲醉酒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