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戶射進來,床頭邊的條案上,有很多小孔的鐵爐裏的香快燃盡。
‘吱嘎,’木門被推開,一個頭探進來,然後身體閃進,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看著沈君。
清澈的眸子有點濕,昨晚城主和沈君戰鬥時,她在人群中,手攥得很緊,幾次想要上去幫沈君,還是忍住了。她已不是以前頑皮的姑娘,近兩年時辰,可以讓一個人發生很多改變,無論是外貌,還是心靈。
一頭柔順的發披在肩上,穿著粉色長裙,窄腰,肌膚粉嫩得能捏出水,左臉頰有個淺淺的酒窩。
沈君一拍床一躍而起撞到房梁,發現這不是在廣場上,沒有黑衣人圍殺自己,看到花情,還以為在夢裏揉了揉眼再看,前麵站的確實是花情。比上次見到她時高很多,模樣也有些變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
看著自己的身,穿著白色睡衣,莫非昨夜是她扶自己到房間的?還脫了自己的黑袍?
黑袍在床尾的凳子上,沈君一把抄起迅速穿上。
花情的臉紅了,本來隻想悄悄看看沈君,沒想到沈君突然醒來,要是這裏有地洞,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鑽進去。
沈君的反應令花情生氣,看他那樣子好像自己要非禮他:“哎,我走錯房間了,你繼續睡。”花情紅著臉轉身就走。
“站住!”
剛走到門口,沈君壞壞地笑著道:“既然來了,何不多呆一會兒這裏有琴、有茶、有酒、還有我。”
“呸!不過看在你熱情挽留我的份上,我隻好陪你小酌一口。”花情的長眉一揚扭著腰肢走來,坐在沒背的圓凳上,抬起玉手拿著黃色茶壺往茶杯裏倒茶,拿起茶杯小酌一口放下茶杯,“想要喝我親自為你斟的茶,你至少先把嘴和臉弄幹淨。”
沈君笑得更濃鬱,“好,為了你這個美人,我也願意破例一次,把臉和嘴收拾幹淨,可是你該告訴我哪裏有水?在哪裏收拾?”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原來床頭邊的鐵盆裏就有水,還冒著熱氣,水中有一條粉色毛巾,顯然是女人用的。
沈君拿起粉色毛巾擰幹擦臉香氣撲鼻,很爽,擦完到屋後的水池邊嗽口,把身上收拾幹淨,依然壞壞地笑著在花情對麵坐下。
花情優雅地為沈君麵前的茶杯裏斟茶,也為自己麵前的茶杯裏斟茶,放下茶壺玉手拿起茶杯,“為我們再一次相逢小酌一口。”
沈君也拿起茶杯,一口喝盡茶,“咳咳”
花情笑得像花,“你真笨,茶很燙的要慢慢地喝,一次喝一小口,你以為像喝酒一口就喝盡,看來這些年你很少喝茶啊。”
“像我這樣顛沛流離的人,有時甚至連飯都沒得吃,哪像你在這繁華的城彈琴、剪花、鬥蝴蝶、鬥蛐蛐、喝喝茶、聽聽小曲、不用為生活發愁、生活愜意之極。”
“錯。”花情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神色有點黯然,“溫室,隻會使人懈怠,水手永遠屬於洶湧狂暴的大海,溫室是美麗的罌粟蠶食靈魂。若不是困頓流離,你的修為怎會這麼高?高得我隻能羨慕和仰望。”
“哪像我雖被姐姐逼得日夜修煉,卻未真正的經曆生死搏殺,若一直不經曆真正的生死搏殺,修為一點用也沒有。我想逃離這無形的囚牢,可是無法逃離是我的宿命,誰叫我生在花城,姐姐是城主。”
沈君靜靜地聽著,沒有反駁,俯身拿起茶壺,給自己的茶碗裏斟茶,也給花情的茶碗裏斟茶,覺得花情蛻變了,不再像從前頑劣,雖依然調皮卻不會故意傷害別人。
比以前更美,不像以前見到她就有調頭要走的想法,不僅沒有反而想多些時辰和花情在一起,她那麼美,看一眼,心裏的陰霾就會被掃蕩精光。
花情也喜歡和沈君在一起,兩顆青澀的心緩緩靠在一起。不知何時太陽已懸掛在天中央。女弟子敲門喊用膳了,兩人才驚覺,不知不覺竟然聊了幾個時辰。
相視一笑,花情當先朝門口走去。
沈君掃視一圈,心驟然縮緊,想起昨夜聞到異香,倒在一個女人身上,醒來就在這裏。是誰把自己帶到這裏的?那兩個女人?還是花情?
“我的屠魔劍呢?”盯著花情問。
“我怎麼知道你的屠魔劍在哪?反正我沒拿。”花情的聲音很冷。
沈君拿起地上的被子,抖了一下扔到床上,揭開床墊床墊下也沒有屠魔劍,逼近花情,“昨晚誰帶我到這裏的?”
花情知道昨晚是誰帶沈君到這裏的,但是不說。清澈如遠山的眸子看著沈君,“現在,你的屠魔劍在一個連我也不知道的隱秘地方,兩位姐姐在封印屠魔劍上的魔氣,你離開時會給你。”
花情不像說謊,要是花夢還想霸占屠魔劍,早就一劍把自己殺了。懸著的心放下。
花情笑了,打開門涼風吹來很爽。
門口站著一位頭發披著的女弟子,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黛眉,櫻桃小嘴,肌膚如雪,一米六左右,穿著粉色長裙,微微低著頭,有些懼怕地看著花情,剛才就是她通知兩個人用膳。
花情出來伸了個懶腰,聽見骨頭響的聲音。
樓下,幾棵樹茁壯成長,長滿綠葉,幾個女人在樹下聊天,幾個女人拿著抹布擦石頭桌、石頭椅。
沈君也出來了,女弟子不敢看沈君,心像小鹿亂撞,臉不爭氣的紅了,沈君走到走廊上,她才抬起頭悄悄地看著沈君滿臉笑意。
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沈君回頭和女弟子的目光相遇,女弟子嬌羞得把頭垂得更低,兩隻粉手緊緊攥著裙角。
“晴兒,還不帶我們過去。”花情剜了女弟子一眼。
“是,兩位請跟我來。”晴兒說著在前麵走,耳根和脖子紅了,有些局促,心想他千萬不要看我的耳根我的脖子,別知道我的心事。這麼多年很少跟男人這麼近距離接觸,現在差點激動得暈倒,他長得那麼俊俏玉樹臨風,要是跟著他,哪怕亡命天涯,四海為家,像沒根的浮萍飄著也願意。
走廊很長,走了半炷香時辰才到盡頭,踩著木階下樓到廣場上,廣場上有很多女弟子,有的在嬉笑打鬧來回奔跑、有的在對練,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有的用木劍對練、有的用鐵劍對練、有的盤坐著修煉,身體周圍飄著一層花氣、有的拿著竹條掃殘花,有的在花下躺著看書、有的坐在樹上喝酒、有的在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