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3潘瓊也一臉懇切，憋紅了臉似乎正準備說什麼，陳軍剛硬生生用肩膀扳著她，不讓她說話。
出國留學？WTF！這兩個人當真了？還真不是說說玩的？別開玩笑了，你兒子我是個學渣啊，哦連學渣都算不上，應該是他們說的那種學末吧，都渣成粉了，還要我出國去讀書，不是開玩笑吧？我最爛的一門課是物理，第二爛的是英語好嘛！你們說的那些前提是能考上啊，別說國外了，國內地圖上估計都找不到這麼一個地方吧，會有哪個正經學校願意錄取我這種學末的？
拿著300來分期末成績單的他。
妍妍排第一，近700的高分。任昱麒這回擠掉了這兩年穩排第二的安宇姬，被妍妍拉了大概20分。往後的名次就差遠了，第三名600剛剛出頭，比起一二名都是追不上的差距。
他這種隻有別人一半分數的，肯定又要被結對幫扶補課了，不知道這次分給他的補習老師又會變成誰。不過話說回來，他這成績補也補不回來的吧……
他避開爺爺偷偷看一眼奶奶，奶奶正慢慢嚼著麵前的小菜，目不斜視，漠不關心，就像任何定奪都跟她沒關係似的。
“因為福利院的那個小丫頭？”陳守瑾突然問了一句，如雷驚天，“你那點事，我們都很了解。”
“不……我們學校……挺好的，老師和同學都挺好的，地方寬敞……而且是重點學校……”陳青柏低著頭，囁囁嚅嚅地小聲回答。
他不得不承認，那個女孩確實是最大的因素之一。
但他不敢承認。
“新學校會比你那個學校好得多，比你的學校更大，比你們那個重點不知道厲害到哪兒去了。上線率和出國率都挺高的，所有老師都很有經驗，也很負責，你隻要肯學，成績就提得起來。”陳天罡說，“也不需要你在學校住宿，家裏會盡量給你安排最好的條件。青鬆就在那兒上學，你們也好互相照應。”
又是互相照應。
說到頭來，隻是你們用俯視的態度照顧我們而已。
我們不過是幾十年前就被爺爺放棄掉的存在。
陳青柏覺得那些人的目光燒得他火辣辣地痛。
一點也不高興啊，當豪紳向自己伸出了橄欖枝。
“我還是……我覺得我們學校挺好的，那邊也住慣了。奶奶來這邊也沒熟人說說話，那邊老人多，而且……”
“別找藉口了，不就因為那個黃毛丫頭嘛！有什麼好稀罕的，以後你成才了，巴望著你的姑娘多了去了，哪一個不比沒人要的野丫頭強！”潘瓊終於忍不住了，陳軍剛拉也沒拉住，她啪地一聲把筷子拍在桌上，差點擼袖踩桌子。
“她不是野丫頭！”陳青柏火氣一下竄起來，也重重拍了下桌子，之前的唯唯諾諾完全被盛怒所取代。
那個措辭真的激到他了。
“陳青柏！”陳軍剛低聲怒斥。
這娘倆今天真是丟死人了，他早就警告過潘瓊要閉嘴，這女人一開口果然要壞事。老爺子和唐老太看著他們，都是一副爛泥糊不上牆的表情，對麵的陳天罡兩口子麵無表情，嘴角卻有若有若無的譏誚，隱隱帶著優越感。唯侄兒目不斜視，全程靜靜地吃著自己的早餐，不發表言論，也沒有多餘的動作。
在這種對比下，陳軍剛怒火中燒。已經寄人籬下做著二等公民，這些人怎麼就不知道掙回點兒尊嚴呢！
陳青柏紅了眼眶，這麼多年了，潘瓊其實很少評價秦羅敷怎樣，今天覺得自己這點小心思給他們丟臉了，竟說得出這種話，好像否定了什麼麵子就能回來一樣。
那個姑娘，那個姑娘……昨晚可能還在等著自己啊！
待不下去，這種地方無論如何他都待不下去。
以後每天都要對上這樣的一張張臉，說著一些不暢快的話，隨時都會被輕視，就像現在這樣，特別不自在。就像有時候聽霍公子學他老子的朋友吐槽任家家主，泥土做的骨血，再用金錢包裝也改變不了土老帽的本質。
自己腆著臉跑到這裏來，不是一回事兒麼？
我也是泥血土骨啊，現在做什麼都改變不了穿著破涼鞋在貧民巷子裏瘋跑叫囂著長大的本質。
“我要回去！我不在這兒生活！”他重重地合上了麵前的餐盒。
所有人都看著他。
老爺子起身挪到旁邊的輪椅上，搗練女不知道從哪兒鑽了出來，把他推回裏屋。唐老太起身走到奶奶身後，摩挲著奶奶的手背，朝晚輩們點點頭，跟著一起回裏屋了。奶奶仍是沒有波動。陳軍剛臉色變幻莫測，神情都在憤怒、懊喪和失望之間流轉。潘瓊臉色發紫，丈夫按著不讓她說話，而她明顯是一副說不完說不盡想說的太多的架勢。陳天罡兩口子保持不動聲色，餘光隱約帶著點鄙夷。陳青鬆把用過的紙巾疊得整整齊齊，放在空盒裏，輕輕合上蓋子，起身離席，從頭到尾沒有一句話。
爺爺大概對自己很失望吧。或者說他從來就沒對早就放棄掉的人有過任何指望，隻不過大概是突然想起來還有這麼一茬事，想起了自己似乎還有點未盡的責任，於是可憐一下這幾個人而已。隻是他到底對奶奶有沒有一點情分呢？他們見麵的時候，老爺子明顯是有些激動的。
不過那是他們的愛恨情仇，而自己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屬於這裏。
陳青柏想。
那一天，陳青柏終於回想起被他們支配的恐懼。
聽著窗外掛著草籠裏的蛐蛐一直叫，這個夏天就快過去了。
陳青柏咬著一根冰棍躺在床上，看著自己翹著的腳，看到腳趾甲似乎該剪一下了。
這對於與他來說是很混亂也很無聊的一個暑假。
以畢業生的送別為這個夏天的開端，隻有低年級學生興致高昂，去年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兩大鳥人都沒參與活動，生拉硬拽都不動，大概因為這屆畢業生裏沒什麼人值得他們獻藝吧。即使高票通過繼續去奇男子兄嫂的溫泉旅店玩耍，大家也沒有了第一次的興致，能吃的都吃過，能玩的也玩過，覺得那裏除了是個消暑好去處，似乎也就這樣吧。很多人都躺在客房裏上網或三三兩兩出房門，不得不說這回店裏的網速真的超快，比上回靠譜多了。魏秋雁不在，也沒人提給生日在假期的人慶生的事，雖然閆嘉卉看起來很有興致的樣子，不過沒什麼人響應就石沉大海了。而羅林請不上假，他跟蘇緋沒有再次出現，又少了點神經病的歡娛精神，尤徹倒是鬆一口氣。戚偉超從離校回市裏考試之後就再沒出現過，根本沒有回東籬校區參加送別。那人似乎被魏秋雁王誌淩的甜蜜小度假消息打擊到了，不少人對他的感受不管不顧，到處轉發人家小情侶的甜蜜度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