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c��\u0005Z�“我以前做過什麼是一回事兒，我現在怎麼想是另一回事兒。”聶辰平靜地說。
“裝什麼哲人呢！”夏清君上去又是一腳。
“可是你好像沒什麼改變啊，姐姐還是老樣子呢。”聶辰依舊平靜。
“服不服啊？”夏清君被這句話激得羞憤難耐，又狠狠給了聶辰一腳。
“服。”聶辰咬著牙，依舊平靜地回答。
“甭甭甭廢話了！”夏忠君摩拳擦掌，“別忘了我們是來幹嗎的！”
說著他又一次抓起聶辰的頭發，粗暴地拖著朝門口走過去。夏清君不耐煩地呼了口氣，她早就膩味這個地方了，空氣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她鼻子裏很難受。夏忠君不知在掌心裏抹了什麼，在聶辰後心處拍了一下，聶辰的臉色突然慘白如紙。羅林和蘇緋對視一眼，默默地跟上來。
“等一下！”身後的夏微予低聲喊了一句，“容我再問他一個問題。”
“問什麼問，你喜歡待這兒啊，再多事就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夏清君不耐煩地拒絕了他。
“聶辰哥，你隻是不想被忘記吧，害怕自己就像從來沒存在過一樣？”夏微予仍要說出來，“接下來不要打斷，你仔細地聽一下好麼？”
他在兜裏摸了半天掏出手機，腫得幾乎沒有觸覺的手指艱難地打開一個音頻文件。
“辰辰，又有你的朋友來看我們啦。你要是聽得到媽媽說話，就安心去吧，不要讓我們擔心，也……不要擔心我們……”“你就快離開十年了，你媽做夢經常還會夢到你，你以前跟我們在一起的日子。爸媽還是很想你，不過不要擔心，我們一切都好。”“哥哥，我是小晨，我也要做跟哥哥一樣的人！”……
“聶辰哥哥您好，我是您救過的那個孩子。您跟我互不相識，還不惜挽救一個陌生人的性命。希望您能聽到我說的話，我沒什麼可報答的，隻希望您來世安好，以後再相遇就是我報答您的時候啦。”……
“聶辰你好，昨天我們初中同學聚會了，大家想起了你，劉老師這兩年身體狀況還可以，說起你的時候他特別感慨……說起來，你快十年了，我跟叔叔說好了，明年這時候一起去看你，不過你千萬別一激動就跑出來見我們哦。正好今天就有人過來找我說你的事，我就留個言：你要是還在就好了，昨天哪還輪得到他們吹牛呢，哈哈哈……”……
……
一路上沒人說話，聽著夏微予泡過水音受損的手機裏放出一段段錄音，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又笑又哭。
夏清君和夏忠君的表情也緩和了很多，夏忠君放開了聶辰的頭發，頂著少年的肩膀走。
從老塔樓到河邊9年前的事發地點並不遠，二十分鍾的路程在匆忙之下更早的到達了。
他們站在河邊聽完了最後一段錄音。
“這是……”聶辰失神地念叨。
“你的父母，你的弟弟，你的親戚，你救過的人和他的家人，你的同學，你的老師，你的鄰居。”夏微予說，“我找過很多跟你有關聯的人，他們還是會經常想起你，大家沒有忘記你，包括我。隻是時間久了，我們都會把關於你的記憶像記錄你的書一樣存放好，以免一不小心就丟了。你的話題逐漸消失在大家的生活裏，不是遺忘，是……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生活。”
“我的……”聶辰捂住了臉。
“你還會害怕嗎？”夏微予輕聲問。
“好像，好像……”聶辰9年不曾再被浸潤的眼中即刻淚如雨下，他慌亂地擦著眼淚，輕輕笑出了聲，“謝謝你。”
久違的和煦笑臉，已經快要消失在記憶裏的。
羅林微微張開嘴，像個先天弱智似的看著少年不變的15歲的臉。
他不是惡鬼啊……
聶辰倒在河邊的台階上。
太晚了。
“怎麼不早點拿出來，不就沒這些事了！”尤徹朝夏微予低吼。
“因為手機之前泡水裏了……”
尤徹捂臉，平時一直都挺靠譜一人，關鍵時刻怎麼掉鏈子啊！
天空中傳來打雷一般的鳴響，聲音越來越近，循聲抬頭，天邊的景象很詭異。天空的顏色像衝洗顏料盤一樣滑落在地平線上，雷鳴之下混雜著奇怪的異聲，聽起來就像遠處有什麼東西倒下摔碎了。
“哎媽快跑啊！這地方馬上就要玩完了！天塌啦！”蘇緋大喊一聲，拉著羅林最先跳進河裏，他們之前登陸的地方。
夏忠君一聽，天都要塌了，二話不說拽著就近的尤徹跟著跳下去。
夏微予看著聶辰倒下的身軀在微風中一點點隨之風化，聶辰的執念消失了，作為實體般的影像存在也跟著消失了。
他是這裏的主人，沒有他的意念支撐，這個世界很快就要不複存在。
“發什麼呆！快走啊！你真想一個人留下？！”夏清君疾步而上拉住夏微予的胳膊，把他扔進了河裏，自己也跟著跳下去。
入水就有了安心的感覺，即使不會遊泳，背後的依托是另一個世界，屬於他們的世界，那裏正在歡迎他們的回歸。
水中隱約看得見上空的城市在崩壞，天空真的塌了下來，一點點壓壞了最高的樓層。時間的禁錮解除，高速變換的坍塌天空之上，日月星辰變幻莫測。
河水突然變得異常冰冷，入口是鹹澀的味道，像水麵上的城市裏始終帶著一股讓人不舒服的潮氣。
那股若有若無的苦鹹味不是別的，因為這個城市曾被少年的眼淚完全浸潤。
陳青柏撐著臉坐在靠窗位置，身後一片聒噪。
霍添談笑風生，吹噓著異國風情和萬惡資本主義社會的幸福生活，拿出一堆東西慷慨贈送。閆嘉卉收到紀念品高興得要命，一直跟葛銘爭論到底誰的更稀罕。任昱麒坐在最前麵，看著從畢業師兄那裏借來的物理課本，輕咬著筆蓋做課後習題，大概回去以後這個人是不用補習落下的功課了吧，沒辦法人家是奇男子。小波在人聲中興奮地叫著，鄭星剝著火腿腸喂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