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隻有3個學生，老師看到她在疊東西玩兒，一般也不會說什麼，反正她成績還行。一節課過去了，她就拚了一個筆筒出來，或者一套隔熱墊，老師經常眼瞅著稀罕，就向她討要了去。她挺大方，每次都隨意讓人拿走了，老師就更不會說她有時不聽課了。
總覺得她跟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覺得他們之間本也不該有什麼關係，原來以前也有過不少交集的嘛。
“你還會疊小老鼠嗎？”
“小老鼠？”她的聲音從臥室裏飄出來，“我還會疊小兔子呢。”
前一天，這四個人從漫長詭譎的夢中醒來，時間隻是淩晨三點多。
他們白天已經睡了太多，也就沒了困意，各自盤踞在一個地方，刷刷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兩句。沒人看的電影放完了，就轉到新聞台，依舊沒什麼人認真去聽。
窗外逐漸有了人聲，李君茹又叫了一桌吃的，誰都沒提夢裏的事兒，吃了這頓飯，就收拾收拾回各自崗位上班去了，和諧的就跟一大家子似的。
李君茹把韓咲跟苗苗送到各自的工作單位，眼瞅著時間還挺早，就在剛裝修好的新房子樓下停了一段時間。
她沒上去，她不確定那個混賬會不會在家裏。
心裏一陣寂寞。
之前竟然會覺得，跟那三個人就像一家子似的，甚至還覺得有點兒和樂融融。走前，她叫夏微予留在家裏好好做一下個人衛生和房間衛生，把床單被罩洗了之後，順便幫她洗洗衣服。苗苗還開她玩笑，他是你爸爸還你丈夫還你兒子，你怎麼敢讓男人洗你的衣服，不怕遇到變態麼？她回了一句，這麼猥瑣的嗎，你應該才是變態，說不定每天洗小女孩的衣服美得冒泡。韓咲在旁邊發出了嗤的一聲笑，我妹妹讓我給她洗衣服，但不讓我弟洗。李君茹說，那你弟可能是個變態吧。
我自己才是個變態吧，還覺得剛才的早日常仿佛是一家子，大概是寂寞久了，都寂寞得變態了。
她放下靠背，歪著腦袋看微微晨光中，依舊顯得黑黢黢的一棟樓，心裏的滋味難以形容。
非常想念奶奶，又覺得剛才的早日常非常舒服。所以很不甘心啊，對自己的生父充滿了怨恨，又覺得夏微予跟家裏人鬧別扭特別無聊和矯情。她非常焦慮，不想在這裏恰巧被安宇姬或陳青柏碰見，又想有人能來找自己說說話。
我真是變態。
她迷迷糊糊感到一陣睏意，一會兒就閉上了眼睛，感覺自己幾乎睡著的時候，猛抖一下，驚醒了。睜眼的時候嚇了她一跳，天竟然敞亮了，趕緊看了一眼時間，她已經遲到半小時了！
感覺隻閉了一下眼睛而已，怎麼會過去這麼久！要不是熄了火、關了暖，讓她突然因為涼意驚醒，還不知道會一覺睡到什麼時候。
她趕緊把車挪出來，朝單位趕過去。比較幸運的是，這一天正好社區搞活動，各轄區單位都要領導帶人去參加，她所在的樓層上，好幾間辦公室都鎖著門，她自己的辦公室也鎖著門，當初也沒登記她去參加活動，讓她留守。
幸虧正好是這一天，要換了平時，她偶爾遲了幾分鍾就不去刷臉了，大不了被查到的時候就說忘了。不過她在單位裏跟某些同事吵過架，人家恨不得她多出錯，比如同辦公室的某位同事，平時很懶，總想使喚別人，又使喚不動她，常看不慣她，就喜歡在她被查到刷臉空缺的時候專門拆台，讓她被領導批評。
大家去參加活動的日子，別說遲到半小時，就是遲了一小時估計也沒什麼關係。偶爾的小幸運還是挺振奮人心的，她也就忘了先前的寂寞。畢竟日子還是要過的嘛。
這時李君茹還不知道，她這一天好的不止是小小的時運而已。
中午正想著吃點兒什麼的時候，她那陰魂不散的混賬老子又賊眉鼠眼的出現在單位門口，別人遠遠瞅見，他就像來偷井蓋子似的。李君茹因為一直在看手機上的外賣，根本沒注意到那個人朝她靠近過來了。
“閨女兒，好本事啊，自己買房子，裝修的也好。”男人嬉笑著靠過來，正好把她堵在車身旁窄窄的夾縫裏，“你這車也好啊。真是好，我的閨女，是真的好啊。”
男人突然出現嚇了她一跳，差點把手機砸男人臉上，大叫一聲：“你要幹嗎！”
“別害怕啊，閨女，我是爸爸呀，你看，我是爸爸。”男人笑得極其惡心，要是不知道這是她爸，會以為是街市上的小流氓跑來劫色了。
“你又想幹什麼！你還想要什麼？我沒有東西給你了，給你房子住還不夠，你還想幹什麼！”李君茹看到他就覺得惡心，四下望望，周圍竟然沒有人，她無法求助，又怒又慌，不知道該拿這個人怎麼辦。
“爸爸什麼都不要，爸爸就想請你吃頓飯，可以嗎，閨女？”
男人依舊笑得讓她惡心，但這令人作嘔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懇切，連剛才的語氣也是請求的。
李君茹從錢包裏摸出所有錢，塞給男人，說：“想要錢就說，我可沒功夫跟你吃什麼飯！”
“我不要錢，我自己有錢……爸爸拿自己的錢帶你去吃飯好不好，爸爸就想跟你一起吃頓飯。”男人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可憐了，猶猶豫豫把錢還給她，看起來既想貪這點兒便宜，又在極力克製。
李君茹跟他僵持著，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一點兒都不敢輕舉妄動，畢竟麵前這個人，曾經幾乎毀了她和奶奶的生活，在她這裏危險級別可是最高的。
見她不肯，男人的姿態又更低了點兒，囁囁嚅嚅地說：“我就是，我就是有幾句話想跟你講。你看，這也快過年了……咱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啊……”
李君茹翻了個白眼，是快過年了，和你有什麼關係？你要覺得自己還是個人，就滾遠點兒好不好，大過年的看到你委實晦氣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