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夏微予默默跟隨了一段時間幼年的自己,從第一次到爺爺家開始,時間再沒無規則瞎竄,一天天地過著,日夜輪流,四季變換。

也度日如年。

在初中之前,時間總是一如既往的慢,慢得像是這前半生都不及一個小學的時間長。

他也逐漸失去了時間感,隻是日複一日看著以前的自己上學、回家、做功課,還有同學之間的玩鬧,以及廚藝逐年爐火純青。

這應該就是過去的他的真實感官,連自己隻能看著,無法改變這裏的時間感。

後來他就懶得再去跟著小學時的自己了,小學階段在三年級之後並沒有再發生什麼大轉折的事,一直按部就班,以學習為主的生活,順利升入初中,沒在重點班也在第二好的班。這些都不值得關注。

於是他每天無所事事地吃吃喝喝、睡覺,發呆,自娛自樂,有時還會蹭個交通工具,去其他地方考察,日子像是退休多年一般。

另一個“舒盈瑩”也不出來打擾他,這個漫長的夢境閑適、恬靜又無趣。

有次他看到初中時的自己坐在運動會的大場子上,不遠處的班級裏好像有舒盈瑩的身影。才從空蒙和無聊中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其實從小學到大學,舒盈瑩難道不是一直和他在同一所學校麼?

他們隻在夏微予高一的時候短暫見過一次,那時安彥比她搶眼多了,夏微予隻注意到了安彥,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後來,三年之後,大一的時候,她又突然出現了。那次再見之後,她的出現完全可以稱作入侵,還可謂橫衝直撞。

但是,以前她的班級、她的座位、她上下學的路、她喜歡去的地方,夏微予一概不知。女生們類似的幾大款發型、全套校服的掩蓋,如果要在喧鬧的學生中輕易找到她,並不容易。

夏微予茫然地站在操場上,靠近初中部教學樓的地方,看著一群學生霸著樓門和陽台,三五成群地進進出出,他們跑到操場上,經過他身邊。

突然三個女生結伴從人堆中走出來,她們的頭挨在一起,笑得神神鬼鬼。其中一個留著齊耳的學生妹頭,戴著當時非常流行的“有色眼鏡”,額前的劉海糊作一團。

毫無預兆,那年的她就這樣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雖然高一跟她首次相見的記憶早就模糊不清,不過大致輪廓仍有印象,無疑,高中的她還留著跟初中同樣的發型。

夏微予半天才吞了口唾沫,舔舔發幹的嘴唇,遠遠看著她們朝高中部方向走,猶豫了一會兒,沒有跟上去。

三個女生穿過了操場,走到高中部教學樓旁側,在食堂和車棚的夾間,那裏長期停著兩輛摩托。

之後女生的身影掩進夾角中,他看不見了。

又猶豫了一陣,他終於湊了過去。

小小的一個空間裏,竟然不多不少正好塞進6個人。6個人除了對麵之間一步之寬的距離,可以說是摩肩接踵。靠裏的2個高中男生並排坐在摩托車上,他們的肩膀幾乎要挨在逼仄的牆壁之上。還有另一個站在女生麵前,看樣子他才是主角。靠外的3個女生擠在一起,她們的手拉在一起,肩碰著肩,隻要有人稍微再肥一點兒,就會像對麵的2個男生一樣,肩膀幾乎要擠在牆壁上。這個狹小的空間裏,不多不少正好藏下他們6個人。

夏微予沒有靠得太近,隻站在剛好能夠聽到他們說話的距離。

大概的談話內容就是,女生們很欣賞這個站主場的男生,觀察他很久了,想要做他的妹妹。而那個男生果斷沒有接受,他說他有看到她們給他寫的信,也覺得她們人不錯,但問題是她們畢竟還是初中生,年紀有點兒小,而他隻打算跟高中生認兄妹。

總是在某個年齡段很流行的,女孩子總是樂此不疲地“拜認”哥哥,男生們也並不介意自己麾下有過幾個妹妹。這些女孩妹妹做久了,總有一些能上位,成為男生的女朋友,退而求其次,也是不正當的男女曖昧關係。她隻是我的妹妹,妹妹說綠色很有韻味。

這些是初中時的夏微予所不會懂的,那時候他就是個“總成績還不錯(初三後才是“優異”級別)略有偏科、長相和身高一般、表情不夠豐富輕微麵癱、身上總有股廚房油煙氣混雜洗滌劑的味道、感覺會給老師打小報告其實並沒有這麼做過、喜歡和尤徹霍添湊一起日常逃避勞動”的普通男同學,重點就是長相和身高都一般的普通男同學,這種普通男同學跟尤徹霍添那種又高又帥的英俊男同學湊一起之後,就完全不會被注意到了。

所以女生不屑於找他稱兄道妹,霍添身邊有不少鶯鶯燕燕,而尤徹是宇宙第一鋼鐵大直男,隻有張慧怡那一個妹妹。並且他非常耿直,在他的印象裏妹妹就是妹妹,跟一母同胞沒有差別的那種妹妹。

等到夏微予不做普通男同學很多年的時候,是他讀高中的時候。其實他本質還是個普通男同學,就跟讀大學時還是作為一個普通男同學並且是計算機專業宅男那款一樣,但東籬校區就是給了他不再普通的機會。尤其是那些師妹呀(其實師弟更多)真是崇拜主席式追捧,感覺就像吃他的奶長大的一樣。您別介,別崇拜主席,這會使我想起偉大領袖毛主席,我不配。

現如今夢回初中,認哥認妹沒跟他沒什麼關係的時候,舒盈瑩和同學正興致高昂,並且被人家拒絕了。

他看不見女生的表情,隻見控主場的男生一臉風輕雲淡,甚至可以說是不屑一顧。他身後的那2位,似乎百無聊賴中帶著些許譏誚。

其實這個結果一目了然,那個男生說她們年紀太小,無非隻是合理藉口而已。

就像不會有女生屑於跟夏微予認哥哥一樣,她無疑也是個普通女同學,是“那時成績怎麼樣不清楚但應該不會差、長相一般身高偏低、表情豐富有時過於誇張、身上有什麼味道不清楚不過劉海很油經常糊作一團、感覺是經常被同學打小報告給老師的過分活躍類型、喜歡和同類女生湊一起日常犯花癡”的那種天天穿校服的普通女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