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誌淩在櫃台後麵笑起來。
魏秋雁又說:“你也是,成天被誇幾句就上天,那女的總是沒個正形。”
王誌淩拉住她的胳膊,一把拽到自己跟前,她沒站穩,王誌淩順勢讓她在狹小的空間裏打了個圈,坐進自己懷裏。
“醋壇子倒啦?”他笑著說。
“喂,不要這樣嘛,人家還看著呢!”魏秋雁羞紅了臉,她看夏微予正用很傻的目光盯著他們看。
怎麼老夫老妻還跟初戀的小情侶似的。
這兩個人果然10年裏始終維持著初戀般的感覺啊,魏秋雁被寵溺到不行,這幾年特別像個小女生,王誌淩也越來越溫柔。
他們還真是模範夫妻。
王誌淩的注意力突然轉向夏微予,猝不及防地問了一句:“你喜歡她吧?”
“我?喜歡她?才沒有,朋友而已。”夏微予急說。
王誌淩笑得有點兒不懷好意:“我說是誰了麼,這麼緊張。”
“誒?”夏微予一下紅了臉。
“你看她的眼神跟別人不太一樣,哈哈,我多心了麼?”王誌淩依舊笑嘻嘻。
“我我我哪有?”
“那姑娘個性太強了,老是主導你,你不能老被牽著走。”王誌淩說。
“我說了沒有啊!”夏微予急了,怎麼今天非要這麼跟自己過不去呢。
“不,我是指……”王誌淩的目光停在店裏的書櫃上,沒有繼續說下去。
夏微予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也沒有再說話。
一瞬間覺得心煩意亂。
不止王誌淩一個人有這種意思,不少人都跟他說過那種話,別老被那家夥影響,你跟著她不會有任何結果。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做錯,他也不知道如果做錯了,他的人生還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總之突然就在一瞬間,很多事他自己再也決定不了走向了,他以一個曖昧不清搖搖擺擺的態度晃到現在,離以前立下的目標越來越遠。
想看看自己能走多遠,至少這次想試試,雖然猜不到以後會怎樣,如果更差呢?不過又能差成什麼樣,能比現在更差?他倒突然有了點兒不管不顧的狠勁兒。
有時,突然有點兒理解當年深夜同安彥的短短會麵,為什麼之後安彥會給他一種壓抑且封閉的感覺,或許那個人當初也在相同的立場上。
那時他以為是“藝術家的憂鬱”,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拉風。
他攪了攪最後一點茶底,付了錢,低聲說了句我回去了,就離開店裏。
魏秋雁還全然不知道他們之前的對話是什麼意思,怪王誌淩不該那樣跟人開玩笑。
夏微予從巷子裏走到街麵上,發現隻剩下四五塊零錢,手機也快沒電了。他靠著飲料的能量支撐最後一點兒體力,上了回去的公交車,還迷迷糊糊差點坐過站。
所幸誰都不在家,正好到了黃俊梅該去檢查的日子,他們都去醫院了。
雖然作風有問題,好歹黃俊梅確實懷著夏思君的孩子,他倆的身體殘疾和智力殘疾都是後天造成,原則上基因都是正常的,小孩就應該是正常的。父母要當爺爺奶奶了,自然激動期盼,也特別重視黃俊梅的情況,每次去趟醫院他們總是集體出動。
沒人在家最好。
夏微予仰麵躺在沙發上,腦袋裏在嗡嗡響,視線稍微動一下都會有種旋轉般的暈眩,四肢末端越來越麻,呼吸也很累。
我是不是壞掉了?
汗完全浸濕了後背,他沉沉地閉上眼睛。
再也沒有了一丁點兒力氣。
童珺很生氣。
從他跟段菡結婚以來,沒哪天心裏是沒有疙瘩的。
大家總勸他想開點,別把那點兒麵子放不下,人活著不能隻靠麵子吃飯不是?
他也想盡量放下這些,不要有那麼大的心理負擔,不過自從他們把小商店轉讓出去,他的生活隻能形容為急轉直下。
轉讓商店是因為想要孩子。段菡的體質並不算很好,打算懷孕還得好好調理。店裏的事情多,太忙了,不利於靜心,他們也就暫且歸園田居了。
做好了滿滿的規劃,看似未來很幸福的兩個人死在了生育檢查上。
段菡的體質問題是小事,童珺的不育問題才是大事。
他先天症結,是無解的,一輩子不可能有自己的小孩。
破爛王哪願意,這小子看著結實,誰想到還有這問題呢!不行不行,留他在家不是個辦法,自己女兒的終生幸福不能因為那小子爺爺手上那點兒地,就這麼葬送了!
恰逢此時,有個家裏開維修店的,算得上是富二代的人對段菡有意思,明知她是有夫之婦,還老是約她出來吃飯。
這個人嘴巴很厲害,把段菡誇得心花怒放。童珺本就對她老是跟這個所謂的異性朋友出去吃飯有看法,每次臉色都很冷。再加上以後不能生小孩的事,他們開始頻頻爭吵。
破爛王見縫插針,趁他病要他命,說服了自己女兒跟童珺離婚,然後跟那個小子好去了。
童珺本就兩手空空入贅,最後落了個淨身出戶。
這次他無論如何都放不下,當初段菡非要嫁給他,本身就那麼霸道,破爛王一家硬生生拆散了從大學就跟他交往的女友,他做了兩年的快遞工作也改成了經營小商店,還沒回本又轉讓,他所熟悉的一切都被這家人強行改變了。他以為可以靠著段菡對他的喜歡,忍下不甘,好好過日子,沒想到這家人翻臉這麼快。
他恨死了。
恨破爛王,一切都是破爛王在操控,結婚也好分開也好,都是破爛王給他女兒張羅的。
恨段菡,口口聲聲非他不嫁,明知他有女友還是硬要嫁,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又因為這種事棄他於不顧,跟別人好了。生不了這問題,他最不好受,段菡提出想養個小孩的時候,他一度以為自己的生活和情感都穩固了,沒想到結果會這麼打擊人。後來他都想通了,沒有自己親生的、流著自己血的小孩又怎樣,領養一個也不是不可以吧,好好照顧長大,跟親生的一樣。但段菡一家不那麼想,你不要自己的小孩,我們還想要呢,你真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