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統領大叫一聲,反射地彈起,右側大腿被劃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汩汩流出。
統領氣得抽出旁邊的大刀,抵在嚴天擎側頸,憤怒地叫喊:“你到底是誰!說!”
大刀帶著顫抖,可以感覺到統領的憤怒,緊貼的刀刃劃開了皮膚,滲出的血珠慢慢染紅了白色的狐毛。
嚴天擎扯開沾在脖子上的狐毛,用短刀擋開大刀,從床上坐起來,用自己原本的聲音說:“一個無名的區區小人物。”
“嗬!多麼可笑!我剛才差點兒摟著一個男人睡覺?”統領的刀又追了上來,在嚴天擎臉上拍了拍,“說實話,你的偽裝好極了,在剛才之前,我竟然沒懷疑過你是男人。我隻想過,你究竟是不是真郡主,倒沒想過你是不是女人。現在想想,如果你是女人,你長得太高了,不是沒有高大的女人,我見過很多高大的女人,但,理應是你父親的那位郡王,我是見過的,他可遠比你低多了。雖然你的骨骼不粗壯,但你的骨節摸起來還是不像女人那般細膩,你的身體也沒有那麼柔軟。你也不重,但比起女人,你還是沉了些。我從接觸了你的身體就開始奇怪,原來你是個男人。”
“薑還是老的辣,我騙不過您。”嚴天擎感受著冰冷的金屬在臉上拍打,心想,自己要跟趙雪旑失約了,雖然知道自己能活著離開契丹大營的可能很小,隻是危機來得這麼突然,還是讓他有些失望。
不過,殺了統領的一個兒子,也不算沒有收獲,雖然那好像是最廢物的兒子。
算了,隻要趙雪旑跟著張同他們跑遠了就好。
“將軍,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嚴天擎扔掉短刀,表明自己放棄抵抗。
“可以,你說說看。但我若是回答了你的問題,你就必須告訴我,你是誰。”
“我叫嚴天擎,禁軍裏一個普通的小都頭而已。將軍,我想問您,您究竟有沒有撤軍?”
“撤了,誠實的告訴你,我們撤了,我們本來就不打算圍剿你們。我想你們都知道,你們的人裏,藏著我們的人。我們早就得到消息了,郡主在你們那裏,我一直想把這個郡主搞到手,好讓她老子把上批貨款給我們!他奶奶的,你們宋人就是狡詐,他欠了我不止一兩筆錢!但是,我們也得到消息,郡主被保護得很嚴密,我們不知道應該怎麼下手。突然,又緊急來報,是郡主返回的消息,我們實在沒辦法了,火速借軍匆忙設了那一計。其實,我們跟你們這群人沒有什麼恩怨,我也實在沒有時間和精力消耗在你們身上。”
嚴天擎舒了一口氣。
統領看到他緊繃的神情和身體都溘然鬆弛,一挑眉,問道:“你們到的時候,我們的消息也到了,說清晨確實在郡主的住處接了郡主。既然來的是你,真正的郡主被你們藏到哪裏去了?”
嚴天擎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真正的郡主?真抱歉,將軍,即便您得到了我們藏在軍中的那位郡主,也不會對王爺構成威脅。因為,那位郡主也是假的。”
“什麼!”統領又怒發衝冠了,一把抓住他的前襟,把他提了起來,“你再給我說一遍!誰是假的?誰是假的!”
“有哪位王爺會把自己的親生女兒送給那樣的部落啊?想得到皇族的女兒?想太多了吧。嫁入羌部的那個姑娘,她隻是正好跟皇帝同姓趙,她隻是一個邊陲小城裏大鄉紳的女兒。而這位送女的趙大人,不就是王爺安排過來,專門和你們打交道的那位趙刺史趙大人嗎?我想您早就知道了,趙大人倒台啦,跟他有關的人都倒楣了,您得到一個罪臣之女,是威脅不了郡王的呀。”
統領氣得鼻子裏呼呼出氣,大喊一聲:“來人啊!”
有一個愣頭愣腦的家夥跑進來了,主動報告:“將軍,那些宋人,死了14個,剩下的,跟著那個帶隊的自刎了。咱們損失了6名勇士。啊將軍!您流血了!”
“誰要你說這些!趕緊叫那兩個小兔崽子給老子回來,還想在外麵玩多久啊!”統領看了一眼自己的傷腿,沒有傷及要害,血已經逐漸止住了,“噢還有,把這個假女人帶下去,跟那個假男人關一起!”
假男人?沈雋嗎?
嚴天擎朝那名士兵擺擺手,自己跟了上去。
“這位嚴先生,敢孤身做這種事,勇氣可嘉,我蕭某人敬你的智謀。但是,需要的時候,希望你不要拒絕合作,不然你會吃苦頭的。”統領在他身後說。
這個冗長的故事到了後期,終於對上魏秋雁的價值觀了。
講到這裏,嚴天擎的行動終於脫離了他人的指示、控製,開始自己決策和主動出擊了。他不再是個隻會自怨自艾,成天心裏都是不滿、不甘的負麵情緒,卻又從不抵抗,一邊順從一邊抱怨的人了。這樣的人,魏秋雁是真的欣賞不來,她隻想送這類人四個字:怒其不爭,她一點兒都不哀其不幸,覺得這類人過的不好,完全就是活該。
彭先生卻說:“我的天,這個人的高光時刻,竟然沒有一次發生在自己的理想上。”
魏秋雁不認可:“人生哪有事事順意的?難道跟自己想的不一樣,日子就不過了嗎?真正有本事的人,不在於他會多少,而是走到哪裏都能金子發光,無論身處何地都能幹一行愛一行,而且還能把事情都做好了。先生存,再談心理需求,這才叫把生活過對了。你看,這個人終於在崗位上實現了這麼多價值,證明他的能力不應該被自己框定在以前的小範圍裏。難道隻有在京城賺了大錢,才叫成功嗎?我覺得他做圖紙、打入敵方軍營,遠比他想在京城出人頭地更有價值。”
彭先生的神色透出了被冒犯之意,王誌淩攔住了魏秋雁,把自己的檸檬水喝完了,推過杯子要魏秋雁幫他加水。魏秋雁也不太想跟彭先生爭論這個問題,拿起杯子回到後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