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甚至不管石榴她們幾個為了護著她傷的多重。
也不管刀劍無眼,會不會傷到她。
石竹最先倒下的,洛倉的劍貫穿了她的腹部,血流的很急,縱然一身玄衣看不出血色,但滴落在地上的血,也足以說明她的傷情。
石竹沒能再站起來。
她看著唐頤姝,嘴裏不停地吐血,似乎想要說什麼,睜大的眼睛,不斷地流淚。
唐頤姝卻隻是漠然地看著她,她大概也能猜到石竹想說什麼。
可是她並不想聽。
“王……妃……”石竹幾乎是耗盡力氣朝她爬了過來,血淋漓的手伸向唐頤姝,試圖抓住她的裙擺。
“對……不……”
最後一個字到底是沒有說出口便倒下了,沒有機會再抬起頭來。
唐頤姝緊握著拳頭,眼眶不爭氣的濕了。
其實不必說對不起,石竹隻是選擇了效忠自己的主子,有什麼錯呢?
她一早就清楚,石榴她們都是蕭璟君的人,且是最忠於蕭璟君的暗衛裏出來的。
雖然她們也曾發誓效忠於她。
但新主到底比不上舊主,更何況,她這個新主子還是個身份尷尬又危險的人。
“石竹!”
石榴痛呼一聲,卻沒有機會扶一把石竹,四周都是敵人,稍有不慎,石竹便是她的下場。
石燕和石蜜也疲於應對,每個人都受了傷。
唐頤姝歎息著,到底不忍心,抬起手,喊道:“洛倉,夠了!”
洛倉停下來,問:“你想好了?”
“想好了,你先放她們走,不必傷她們的性命!”唐頤姝道。
洛倉這才喊了停,讓他的人退下了。
“公主殿下想通了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縱然江南的據點被搗毀,我們大燕的忠魂不滅,有公主在,紅葉會就不會覆滅!”
洛倉深深地明白,唐頤姝的存在,對他們的意義有多重要。
從前不管他們怎麼折騰,紅葉會也不過隻能偏安於江南一地,那些前朝舊臣,就算對大燕還存有緬懷之意,卻也不會服從於洛家父子。
畢竟洛家父子隻是燕朝的外戚,皇後的母族罷了。
可長華公主是實實在在的皇室血脈,還是皇帝的嫡女,有她號令,必然會四方歸心。
這也是洛倉父子這麼多年,一直不放棄尋找公主的真正用意。
因為他們的力量實在太小了,不足以與朝廷抗衡,最多能苟延殘喘已是不易。
唐頤姝道:“先放了她們,我跟你們走!”
石榴搖頭,立刻阻止道:“王妃,不可以,你不能跟他們走!”
唐頤姝道:“我不跟她們走,你們四個都要死!”
“我們本就是隨時準備死的人,怕什麼死,王妃,您要是跟他們走了,就再也回不了頭了!”石榴勸道。
唐頤姝苦笑,問:“我難道現在就可以回得了頭嗎?你們不是很清楚,我今晚逃出江南,就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嗎?”
“王妃……”石榴痛苦地看著她。
“罷了,我沒有資格怪你們,帶石竹的屍體回去,從此以後,我們主仆情分,就此了斷了吧!”唐頤姝決絕地道。
石榴搖頭,道:“王妃!”
“快走,再不走,我就隻有死在你們麵前了!”唐頤姝拔出身上的匕首,那還是蕭璟君送給她的。
石榴流著眼淚問:“為什麼要這樣?王妃……”
“走!”唐頤姝用匕首抵著自己的心口,冷冷地道。
石榴無奈,隻好將石竹從地上抱起來,然後對石燕她們道:“走!”
石燕和石蜜互相看了一眼,俱是滿目沉痛。
誰也不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可一切都是命,半點不由人。
唐頤姝沒有去看她們離去的背影。
就這樣也好。
到底她們也曾保護了她很多次,她們並不欠她的,無需連累她們的性命。
洛倉道:“她們已經走遠了,公主,我們也走吧,時間若是晚了,怕是節外生枝!”
唐頤姝回頭看了一下,已經不見了那幾個丫頭的影子。
唐頤姝嘴角微微露出笑容。
“洛倉,我說過,我不是你的公主,也做不成你的公主!”唐頤姝的匕首就那麼直挺挺地紮進了自己的心口。
她竟然像是不知道痛似的,嘴角的笑容都沒變過。
洛倉震驚地看著她,甚至連阻止都來不及。
血從唐頤姝的心口湧出來,她的嘴角也溢出一絲鮮血。
“你不是說我身上流的血,就是我與生俱來的使命嗎?現在……我讓它流出來,也算償還了吧?”唐頤姝的身體已經撐不住,緩緩蹲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能將匕首插入自己的胸口。
也許是這匕首太鋒利了,也許是因為心痛的滋味太難受,不如讓它痛的更狠一些,痛到極致就會麻痹了。
就像現在,她覺得那種心痛的滋味逐漸散去了。
洛倉顫抖著,跪在她麵前,喊道:“你這是為什麼啊?”
“我不想……成為你們的工具,更不想當什麼長華公主!”唐頤姝吐出一大口血來。
洛倉沒想過,唐頤姝竟然對自己這麼狠。
正在此時,一道青色的影子從天而降,落地的同時,一腳將洛倉踢開,唐頤姝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便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她困難地睜開眼,看到蕭璟君的臉。
依然是一臉寒霜,眼神也冷的仿佛會結冰。
“你……還來……做什麼?”唐頤姝有氣無力地問,她已經感覺不到痛苦了,覺得身體變得輕飄飄的,仿佛浮在雲端。
蕭璟君沒有回答她,而是開口道:“將這些亂黨全部拿下,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原來,來的不隻是他一個人。
大隊的人馬將洛倉和他的手下包圍起來,火把照亮了黑夜,江南城外這片野地,第一次如此熱鬧。
洛倉自然是不甘心束手就擒的,尤其是看到蕭璟君的時候。
“原來是你,竟然是你!”洛倉咬著牙道。
蕭璟君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回他的話,而是騰空而起,迅速撤離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