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怎麼可能會忘記呢?

她永遠記得他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伸出的溫暖之手,她也永遠不能忘記,他那麼溫柔地看著自己,告訴她,他喜歡她!

雖然最後,她的心還是被蕭璟君填滿,可蕭錦麟對她而言,就像是不能忘懷的初戀。

並沒有多深刻,多刻骨銘心,但那淡淡的甜香味,就如同第一口冰激淩一般,永遠都會留在記憶深處。

她喜歡過蕭錦麟。

但她隻愛蕭璟君。

蕭璟君的笑容變得很滿足,眼神也仿佛在這一瞬間被星光點燃。

“有你這句話,足矣!”蕭錦麟心滿意足地道。

唐頤姝卻不知為何,眼眶微熱,覺得某種東西要溢出來。

“為什麼流淚?”蕭錦麟伸出手,輕輕為她拭去。

唐頤姝道:“對不起!”

“幹嘛要說對不起呢?”蕭錦麟心疼地問。

唐頤姝語帶哽咽,道:“因為我辜負了你,你對我那麼好,我卻……沒有什麼可以回報你,還一直嚐試替璟君治病,讓你越來越……虛弱!”

是的,在唐頤姝為蕭璟君治療的過程中,蕭錦麟的存在便越來越弱了,以至於他漸漸已經不能再出現。

“傻瓜,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因為你在救我啊!”蕭錦麟含笑道。

唐頤姝詫異地看著他,問:“可是你也想活下來的,對不對?”

“嗯,曾經有那麼一度,想要自私一點,取代小君活下來!”蕭錦麟坦然地道,也並沒有因為這種私心而感到羞恥。

他接著道:“因為那時候,遇到了你,你讓我覺得,能夠正大光明地站在陽光底下,擁有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希望能夠保護你,讓你高興,讓你幸福!”

唐頤姝咬著下唇,眼淚更加控製不住了。

“別哭啊,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愧疚或者難過,我是想告訴你,隻要你覺得幸福,哪怕給你幸福的人不是我,我也很高興!”

“更何況,你的存在,還讓小君終於看到了希望,他……已經學會如何去愛了!”

蕭錦麟的話,讓唐頤姝覺得心酸極了。

他總是這麼為別人著想,可是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充滿了罪惡感?

“姝姝,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蕭錦麟看她一直在流淚,於心不忍地問。

唐頤姝點頭,道:“好!”

“答應我,一定要和小君幸福地生活下去,治好他的病,讓他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

唐頤姝看著他,問:“這算是什麼請求呢?”

“這就是我最大的心願了啊!”蕭錦麟笑著道,眉眼彎彎的,如同星月一般。

唐頤姝問:“你還會再出現嗎?”

“已經很難了,如果不是你用催眠術把蕭九天給弄睡著了,我沒有機會出現!”

蕭錦麟在三個意識中已經成了最薄弱的一個,隨時可能消失。

因為唐頤姝一直都在為蕭璟君進行治療,這種治療,其實也不斷地增強著蕭璟君的精神力,讓他越來越像個正常人了。

她給蕭璟君服用的藥,也起著重要作用。

但蕭錦麟的虛弱,卻又同時讓蕭九天變得強大了起來,這是唐頤姝始料未及的。

“姝姝,我能抱抱你嗎?”蕭錦麟的目光變得渙散起來,就連聲音也顯得飄忽了許多。

唐頤姝意識到,他大概撐不住了。

唐頤姝點頭,主動投入了他的懷中,緊緊抱住他:“錦麟,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

“你也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姑娘!”蕭錦麟笑著回應,聲音卻越發飄渺,以致最後都聽不清。

唐頤姝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可頭頂卻又傳來了那熟悉的戲謔聲:“喲,抱這麼緊,是有多緊張我?”

唐頤姝立刻就鬆開了他,她知道,蕭錦麟離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個可惡的蕭九天。

蕭九天見她態度變得這麼快,不高興地問:“怎麼?見到我這麼不高興?”

唐頤姝沒走出蕭錦麟帶給她的悲傷情緒,抹了抹眼淚,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最先消失的人是你!”

“這麼無情的話,就不怕刺傷我的心嗎?”蕭九天似笑非笑地看著唐頤姝,還輕佻地勾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眼裏未曾幹涸的淚花。

唐頤姝毫不留情地問:“你有心嗎?”

“真是無情的女人,你可以對蕭璟君和蕭錦麟都那麼熱情,偏偏隻對我這麼冷漠,我哪裏不如他們了?”蕭九天不解地問。

唐頤姝道:“你行事乖張,性格更是惡劣,又瘋狂又不通情理,甚至想要犧牲璟君和錦麟,占據這個身體!”

“那又如何?你不也想幫著蕭璟君除掉我和蕭錦麟嗎?難道就因為我最後出現,所以我就最沒有資格擁有這具身體?”

蕭九天似乎對唐頤姝的論點不屑一顧。

唐頤姝道:“你太自私了!”

“自私有什麼不好?誰不自私?如果你喜歡的人是蕭錦麟,你是不是會幫著他把蕭璟君除掉,讓他成為這具身體的主導?”

蕭九天的話,讓唐頤姝為之一顫。

她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反駁他的話。

她想救蕭璟君,想幫他恢複正常,隻是因為她愛上他了嗎?

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她愛上哪個人格,她就會留下哪個人格呢?

這樣……對蕭錦麟和蕭九天,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這種可怕的念頭,讓唐頤姝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她一直都認為自己是專業的大夫,絕不會在治病救人的時候夾帶私心。

她一開始覺得自己救蕭璟君,是因為蕭璟君是“本我”。

可如今想來,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蕭璟君是她一開始就厭惡的人,那個不通情理,唯吾獨尊,又殘酷冷漠,如同外界傳言一樣令人厭惡的“攝政王”呢?

她也會堅定不移地選擇留下蕭璟君,而不是她有好感的蕭錦麟嗎?

唐頤姝在心裏一遍遍地質問自己,卻沒有辦法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案。

蕭九天勾起嘴角,姝姝地道:“你自己也無法回答自己吧?所以人都是自私的,我不過是在爭取自己活下去的權力,蕭錦麟不爭,是他自己軟弱,與人無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