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初不敢相信地看著太後，以為是太後故意要說這種話來搪塞自己。
於是蘭初道：“太後，蘭初就跟太後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蘭初待香草情同姐妹，實在不舍得將她一個人留下來，就請太後成全吧！”
太後不高興地提高了聲音，問：“難道你以為哀家在騙你嗎？就算我惱你，也不會用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頭來對付你，是她自己來求哀家，不想跟你去漠北受苦！”
蘭初心裏一慌，雖然很不樂意相信這個事實，但太後的樣子實在不像是說謊。
而且……太後有必要跟自己說這個謊嗎？
說到底，香草在太後眼裏，也就是她身邊一個婢女罷了。
可是，她還是難以相信，香草主動留在宮裏，不肯跟她去漠北！
看到蘭初這副深受打擊的樣子，太後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怎麼？不肯相信哀家的話？你可以自己去問問她啊，她可是拜托了哀家身邊的小喜子很久了，哀家看在她這麼誠心的份兒上，才答應了的！”
太後含笑看著蘭初，對自己造成的效果很是滿意。
沒想到留下香草，竟然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蘭初的臉色有些蒼白，勉強維持住風度，道：“既然是香草所願，那蘭初也拜托太後多多關照她，她從小就跟著我，我和父親都待她很好，從未讓她受過委屈！”
“哀家要對她如何，那是哀家的事兒，你這個舊主就不必操心了，哀家的永樂宮那麼多人，不差她一個，也不多她一個！”
太後漫不經心地回道。
蘭初覺得心口一痛，她珍惜的人，卻被人當做草芥一般，實在叫人揪心。
可最揪心的是，被她珍惜的人，卻根本不屑於她，反而願意當別人的草芥。
“多謝太後，蘭初就此拜別，願太後福壽安康！”蘭初俯身叩拜，額頭輕輕觸地。
太後抬抬手，道：“天香公主也多多保重，此去漠北，山高路遠，恐怕後會無期了！”
蘭初咬著牙，忍住了眼淚，她不會將軟弱暴露給太後的，因為她知道，太後隻是想看她的笑話罷了。
她要好好地珍重自己，要更開心一點，才不會讓太後如願。
“多謝太後！”
蘭初起身，緩緩離開。
沒想到，出來之後，最先看到的是香草，她手裏拿著包袱，似乎已經準備住進永樂宮了。
在這樣的場麵下相遇，蘭初以為香草至少會覺得尷尬。
可是她隻是坦然地對自己屈了屈膝，道了一聲：“天香郡主！”
如此疏離冷漠的態度，讓蘭初一時間有些怔忪。
“香草……”
“太後已經給奴婢賜名，綠嬈！”香草竟絲毫沒覺得羞愧。
她心裏清楚，蘭初今天來，太後肯定會將真相告訴她，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再偽裝了。
她的確是主動要留下的，她就是不想跟著蘭初去漠北受苦。
蘭初不得不露出震驚又受傷的表情。
“香草……你……你當真想要離開我？”蘭初問，還是帶著幾分期待的。
她不在乎香草為了自己的前程離開她，她在乎的是她這樣決絕的態度和欺騙。
香草毫不猶豫地點頭，臉色漠然，道：“公主，您珍重，奴婢沒有這個福分伺候您了，漠北風沙太大，奴婢自從被攝政王打了之後，身子就一直不好，您就不要為難我了！”
話語裏還帶著幾分責怪，好像要不是蘭初，她就不會受罰被打似的。
蘭初咽下了喉頭的酸澀，道：“好，我明白了，你也保重，在永樂宮當差不易，你……好自為之吧！”
香草似乎為這句話有些不忿似的，道：“在永樂宮當差不易，也比去漠北吃沙子強，公主也不要責怪奴婢不講情分，所謂人往高處走，良禽擇木而棲！”
蘭初聽了，身體都氣的發抖了，紅著眼道：“我不怪你，如果你早些告訴我這些話，我說什麼也會讓你留下來，不會妨礙了你的前程，可是你……你為何昨晚還要騙我？”
“我是為了大家臉上都好看一點，可是你偏偏要撕破窗戶紙，我有什麼辦法？”香草不留情麵地道。
蘭初點點頭，氣憤地道：“好好好……算我白白跟你姐妹一場，就此了了也好，祝你前程似錦！”
香草哼了一聲：“我隻是你的奴婢，哪裏敢當公主的姐妹，奴婢也祝公主一路順風！”
蘭初知道，多說無益了。
她隻是很痛心，不懂那個從前不管發生什麼都守在她身邊的姐妹，怎麼會突然變了一副麵孔，就像她們從未相識過。
十多年的感情啊，竟然可以這樣涼薄，怎能叫人不心痛？
但沒用了，心痛的隻是她一個人而已，香草隻會為了自己終於擺脫了蘭初而高興。
她隻要得了太後的寵愛，將來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嗎？
跟著蘭初，隻能去漠北吃沙子啊，還能有什麼好處呢？
蘭初走的時候，香草也未來相送，她讓人等了她一個時辰。
蘭初想，隻要她來相送，她就當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未曾發生過，她還是她的好姐妹。
哪怕從此天涯相隔，她也願意遙寄祝福，願她安好。
可是香草到底是沒有來。
來的人是唐頤姝，身後依然跟著她的四個深不可測的丫鬟。
“我替王爺過來送送你！”唐頤姝淺笑盈盈，送上了自己的禮物。
蘭初見是一隻精美的小罐子，乳白色。
“這是什麼？”蘭初打開看了一眼，發現裏麵是土。
“這裏麵有一顆蘭草的種子，土是咱們天啟的土，希望你勿忘故土，也希望這株蘭草無論到了那裏，都能開出最美的花！”
唐頤姝微笑著解釋，她想，蘭初應該明白自己的意思。
蘭初點點頭，眼裏含著幾分淚意，道：“若你送別的，我怕還不能收，這個禮物，很好！”
“一路保重，到了漠北也可以經常寫信回來，若有什麼需要，我力所能及的，不必見外！”唐頤姝能給她的保證，也就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