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死的?”唐頤姝露出駭然的表情,她從沒想過,蕭璟君是在十歲那年,同時失去了自己所有的親人。
空九點頭,道:“王爺一家是被人滅門的,王爺死裏逃生,後來才參加了義軍!”
唐頤姝心裏忽然一痛,想到十歲的蕭璟君,麵對父母雙亡,兄長慘死的情形,該是怎樣一種絕望的心情呢?
她不敢想象,但是卻滿是心疼。
難怪他會是這樣冰冷堅硬的性格,難怪他不會溫暖地笑,難怪他害怕與人親近。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才不敢擁有吧?
唐頤姝忽然鼻子一酸,眼淚都憋不住了。
“王妃,你怎麼哭了?”空九手足無措地問,要是被王爺知道,他一句話把王妃弄哭了,他可就慘了。
唐頤姝搖搖頭,道:“沒有,隻是忽然想到他那時候的樣子,覺得很難受!”
空九欣慰地看著唐頤姝,心想,難怪王爺會愛上王妃,因為王妃心裏也真切地愛著王爺,否則怎麼會因為想到王爺受過的苦,便難受地哭了呢?
“空九,你還知道更多的事兒嗎?關於他家被滅門的事情,到底是誰做的?仇已經報了嗎?”
唐頤姝急於想知道,她想了解蕭璟君的過去,那些慘痛的經曆,不隻是為了治療他的病,也是真的想要了解全部的他,這樣……她才知道,該如何去愛這樣一個男人。
一個內心,擁有無數傷痕,卻從來不對外人言的男人。
他總是想要推開自己,冷言冷語,甚至不惜逼走她,但其實他是害怕吧?
害怕自己的病,會傷害她,更害怕她會因此而同情他,憐憫他,但最後還是會因為恐懼而離開他吧?
想想剛才,他還充滿不確定地問她,如果他瘋了,她會不會離開他。
那一個問題,其實包含多少的艱辛和傷痛呢?
唐頤姝光是這樣想著,就覺得心髒一抽一抽的疼。
唐頤姝忽然啊有些坐不住了,拔腿就往錦鴻苑去。
“王妃……您要去哪兒?”空九在後麵追問。
石榴拉住空九,道:“不要跟著了,肯定是去找王爺了,王妃心疼王爺呢!”
空九點點頭,道:“我也心疼王爺,哎……怎麼就得了這樣的病呢?又不能吃藥又不能看大夫,還不能讓人知道!”
“就是啊,王爺的命也太苦了,不過好在遇到了王妃,王妃一定有辦法治療王爺的!”
石榴充滿了信心,空九也點頭,道:“會的,一定會的,否則老天爺就太不公平了!”
唐頤姝一路快步跑向了錦鴻苑,府裏的下人看了,都一臉莫名其妙,剛剛看到唐頤姝氣著跑出來,這會兒又急忙跑回去,莫不是要找王爺打架?
不過他們可沒有膽量跟過去看。
唐頤姝推開錦鴻苑的門,忽然又像是失去了勇氣一般,她該怎麼開口說?
告訴他,她會永遠陪著他嗎?
蕭璟君那麼要強又充滿傲氣的人,肯定不會接受這種“同情”的,或許還會覺得被她知道了那不堪回首的過去而不快。
唐頤姝冷靜了一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讓表情盡可能正常一點。
就當她什麼都不知道吧,就當她從沒有聽說過那些事兒吧,她愛他,並不是因為他從前很慘很可憐,受過很多傷害。
她單純地愛著蕭璟君這個人,無關其他,那就什麼都不需要說了。
唐頤姝打定了主意,才走進了蕭璟君的書房。
他果然一回來就開始處理公務。
埋頭書案,看著積壓了很久的折子,朱筆在奏折上不斷地圈圈畫畫,寫下批語。
唐頤姝站在門口,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也不去打擾他。
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迷人,果然不錯,尤其是這個男人還擁有那麼一張顛倒眾生的俊臉。
他習慣性地蹙眉,眉頭有兩道不深不淺的痕跡,卻並不影響他的俊美,反而添了幾分成熟迷人的氣質。
他的眼神總是冷冷的,似乎不含任何感情,仿佛看破了世間一切的虛偽。
可她覺得,那是因為他的內心超出常人的堅定和無畏,所以才能擁有那麼堅定的目光。
他不喜歡笑,可是她見過他最溫暖的笑容,足以讓冬雪融化。
唐頤姝就這麼看著他,不自覺地嘴角掛上笑容,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蕭璟君大概是被她熱切的目光盯得有些受不了了,才抬起頭來看著她。
其實她一來他就發現了,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話,所以一直憋著沒有抬頭。
但被她盯得實在不能繼續裝傻了。
“你繼續,不用管我!”唐頤姝很體貼地道。
蕭璟君問:“我臉上有花嗎?”
“沒有!”唐頤姝笑著回道,“但是我就是想盯著你看!”
“你這樣本王沒辦法批奏折!”蕭璟君很無奈,被人盯著,總覺得如芒在背。
唐頤姝卻偏要和他唱反調,道:“我就想看,你除非把我趕走,或者刺瞎我的雙眼,否則我這輩子都盯著你看!”
蕭璟君眉頭蹙得更深了,覺得唐頤姝很古怪,剛剛不是很生氣地跑了麼,怎麼跑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唐頤姝走過去,站在他身旁。
“看著我做什麼?你不是要批閱奏折嗎?不用管我!”唐頤姝自己從書架上拿了一本書,很乖巧地坐在一旁,似乎打算就在這裏和他耗下去了。
蕭璟君想想,又埋頭開始批奏折。
唐頤姝時不時地抬頭看他一眼,然後又去看書。
蕭璟君見她也不再一直盯著自己看了,也就安心開始批折子。
兩人互相不打擾,就這麼一直沉默著,直到空九過來敲門,說開飯了。
蕭璟君看了一眼唐頤姝,問:“吃嗎?”
“當然吃,餓了!”唐頤姝笑著回道。
蕭璟君總覺得唐頤姝怪怪的,難道空九說了什麼好話,把她給哄好了?
這樣想著,蕭璟君又看了一眼空九。
空九一頭霧水,不知道蕭璟君到底什麼意思。
蕭璟君站起來,走到書房裏專門用來用膳的小桌旁邊,空九命人端了水進來,讓他們洗了手,才開始擺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