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初驚恐地問:“阿爹,你的身體怎麼會變成這樣?”
“天香穀調製的香料天下聞名,可是誰也不知道,要調製出那麼多種香,需要耗費多少精力,經過多少次失敗,而每一次失敗之後,調香人又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蘭穀主慘笑一聲,他的身體便是被香料的毒素侵染了。
蘭初既震驚又害怕,問:“阿爹,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天香穀每一任穀主的壽命都不會超過五十歲,阿爹的身體怕也是撐不了多久了!”
蘭穀主笑容很釋然,並沒有把死亡放在心上。
他對自己的死看的很淡,但對女兒的幸福看的很重。
“初兒,你聽阿爹一句吧,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女子這一生最重要的是要找個能愛護你的男人過,而不是找一個眼裏早有別人的男人!”
蘭穀主殷切地看著蘭初,希望她能夠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
蘭初卻問:“阿爹,難道王爺就不可能愛上我嗎?他也許並不愛唐頤姝,隻是一時……”
“你怎麼還這麼糊塗呢?到底要阿爹說什麼,你才能相信我?”蘭穀主激動地咳嗽起來,又是一口血吐出來。
蘭初看的再也不敢亂說話了,隻是哭著道:“阿爹,我不說了,我都聽你的,你別激動啊!”
“初兒啊,爹不會害你的,你怎麼就是不能聽爹的話,偏要去相信太後呢?太後是什麼人?她能管你的死活嗎?她隻是要利用你啊!”
蘭穀主真的恨極了,自己之前好不容易才說服了蘭初,卻被太後再度破壞,讓他的女兒執迷不悔。
蘭初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她隻是不甘心罷了,不甘心輸給唐頤姝,不甘心自己才是失敗者。
“阿爹,我知道,我都知道……”蘭初抹著眼淚,她已經不忍心再傷害自己的父親了。
蘭穀主道:“你放心,漠北那裏阿爹已經有所安排,你不會受委屈的,誰也不能讓我的女兒受委屈!”
蘭初沉默著,她到了現在,還能在說什麼呢?難道真的要逼死自己的父親嗎?
那樣她才會後悔莫及呢。
蘭初的沉默,讓蘭穀主略感欣慰,道:“初兒,你先回宮去,不要和太後說任何話,就說我的病怕是好不了了,但一時半會兒也死不掉,關於你的婚姻之事,你什麼都必提,阿爹自有安排!”
蘭初點點頭 表示默認了。
蘭初不忍心就此離開,便道:“我回宮請求太後讓我出來照顧您,直到您身體康複!”
“傻瓜,我要你照顧什麼?這裏有仆役,有大夫,你在這裏也幫不上忙!”蘭穀主道。
蘭初卻還是堅持要留下,道:“阿爹,雖然我做不了什麼,但是給您端茶遞水還是可以的,我從沒有好好照顧過您,也沒有回報過您,您就答應讓我留下來吧!”
蘭初怕的是,今後可能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蘭穀主看著女兒,充滿憐惜地道:“好,你就留下吧!”
“阿爹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救您,絕不讓您就這樣離開我,我還想要和您一起去漠北看草原上的雄鷹!”
蘭初已經認命了,不想再爭了,如果這樣可以讓父親放心,她還有什麼苛求呢?
蘭初的命運,最終還是確定了,寶親王通過宗室施壓,而蕭璟君一封奏折,直接將自己和蘭初的婚約給取消了。
恰好漠北王那邊也傳來了一封請婚的信,信中附上了蘭初的畫像,訴說了漠北王的仰慕之情,希望天啟皇帝能夠將天香郡主嫁到漠北,漠北將以千金為聘,寶馬相贈,來迎娶天香郡主。
朝臣紛紛上書呈請皇上收回賜婚旨意,下旨同意天香郡主去和親。
此事已經是不容更改的了,太後就算在憤怒,也無濟於事。
蘭初被蘭穀主留在了身邊侍疾,太後也無法再利用蘭初做文章。
小皇帝皇甫川在聖旨上蓋下金印,一封是嘉獎攝政王忠心為國大公無私的,一封是賜婚天香郡主給漠北王為王妃的。
太後咬牙切齒地對皇甫川道:“皇兒,他們這是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欺負你年幼無知,才這樣苦苦相逼,讓你這金口玉言也成了一紙空文!”
皇甫川的眼裏閃過一抹陰沉,但很快就恢複了,反而勸道:“母後,您就不要生氣了,其實我覺得天香郡主去和親也沒什麼不好,這樣寶親王叔和嬸嬸不會失去臨安姐姐!”
“可是你的賜婚聖旨呢?他們逼著你收回成命,豈不是讓你這個做皇帝的顏麵無光?”太後還是不甘心啊,她好容易得了這樣的機會,竟然就被迫放棄了。
皇甫川道:“其實從前所有的聖旨都是按照攝政王的意思辦的,兒臣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麼,這一次攝政王不在,兒臣自作主張下的賜婚聖旨,害怕攝政王不高興呢!”
“說的什麼話,你才是皇帝,他隻是個攝政王,將來等你親政了,他就什麼都不是了,你要記住,皇帝是至尊,是不可侵犯的,他決不能淩駕在你之上!”
太後一時激動,對蕭璟君也生了更多的怨氣,所以顧不得小皇帝如何想了,隻想讓皇甫川對蕭璟君多一份戒心,少一分親近。
皇甫川嘴角勾起一抹詭譎的弧度,抬起頭來的時候,又是一副天真無邪的麵孔。
“母後,您從前不是一直教導兒臣,要待攝政王叔如同父皇一樣尊重嗎?為何現在又這樣說呢?”
皇甫川當然是故意這樣問的,他就是想要知道,母後的心裏,蕭璟君到底算什麼?
他如今看到太後對蕭璟君如此咬牙切齒,心裏非常痛快,他要替父皇將太後和蕭璟君之間的“不倫之情”給毀滅掉,決不讓父皇蒙羞,讓自己蒙羞!
太後當然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不是那個單純好騙的孩子了。
當他差一點被她掐死,又得知了令他無法承受的真相時,皇甫川內心那種偏執突然爆發出來,已經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