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過唐頤姝大哭的樣子,那時候……他隻有慌亂,不知所措,卻並不覺得煩。
“閔柔,我與你之間,隻有手足之情,並無男女之愛,你為何如此執拗,當年你若不肯嫁給義兄,誰也不會逼你,一切都是你自己選的!”
蕭璟君的話,讓太後終於停止了哭聲。
“是你對我絕情在先,我一時氣憤才說出要嫁給他的話,可是你呢,就連我說要嫁給他,你都無動於衷,為了報恩,你真是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了!”
“你錯了,我從前以為我不爭是為了報答義兄的救命之恩,可是後來我才明白,這不過是因為我從未想過要爭,你和義兄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會幸福得多!”
蕭璟君是出自肺腑之言,他本不是個愛解釋的人,可是現在為了解開這段孽緣,他也隻能將心中所想,全都交代給她。
希望太後能夠放下心中執念,不要再為了一己私欲,糾纏不休。
於他於己,都不是好事。
“閔柔,你已經做了太後,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人不能太貪心,什麼都想要!”
太後抬起頭來,看著蕭璟君,眼神那麼淒涼,道:“你知道這永樂宮有多少根柱子嗎?整整一百八十八根……你知道抬起頭隻能看到四方天是什麼感受嗎?”
“你不知道,這深宮有多寂寞,你不知道我每天每天,都好想走出去,去你的王府裏,去看看你那裏的天和我這裏的有什麼不一樣!”
“璟君,你可以不愛我,但你也不能愛別人,我不允許……你知道嗎?我決不允許別人染指你的心,那裏應該是屬於我的,隻能是我的!”
太後的眼神那麼狂熱地看著蕭璟君,像是貪婪的賊盯著人間至寶一樣,更像是即將溺水身亡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
對於太後來說,她對蕭璟君的感情,已經成了一種執念,是她這一眼可以看到盡頭的人生裏,唯一的寄托和期待。
從前皇甫良在的時候,她還能和那些妃嬪們鬥一鬥來消解內心的寂寞。
可是皇甫良走了,那些從前的敵人一個也不在了。
她隻享受了短短三年的熱鬧,剩下的,將是無盡的寂寞歲月。
漏夜更長,深宮更冷,她就像是一抹幽魂,從此在無人相伴的滋味,實在是難熬啊。
她每每總期待著蕭璟君能夠常伴左右,哪怕她無法實現做他妻子的願望,也能夠這樣不遠不近地看著他。
可是唐頤姝的出現,徹底毀掉了她這唯一的希望。
蕭璟君有了名正言順的王妃,更可怕的是,唐頤姝還悄悄地奪了他的心。
那是她夢寐以求的男人啊,怎麼可以這樣輕易被別人奪走?
她得不到的,怎麼可以讓別人得到?
閔柔不允許,誰敢動這樣的念頭,誰就該死,她身為太後,已經沒有太多的野心,難道連守住自己心中最後的依托也不可以嗎?
蕭璟君蹙著眉頭,就像看著瘋子一樣看著太後。
“你瘋了!”
“是,我瘋了,但都是你逼的!”
太後忽然瘋狂地笑起來,表情猙獰而扭曲,像個真正的瘋子一般。
蕭璟君一把扣住她的脖子,逼問道:“告訴我,怎麼才可以救唐頤姝?”
“她無藥可救,必將受盡痛苦折磨而死!哈哈哈……”太後猙獰的笑容響徹整個大殿,綠荷等人遠遠聽了,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受。
蕭璟君漸漸收緊了自己的手,太後的呼吸也越來越艱難,她卻仿佛篤定了蕭璟君不敢殺她一樣,就那麼獰笑著看著他。
“殺了我啊,殺了我……唐頤姝死的更快,死在你手裏,我也不虧了,反正你會為我陪葬的!”
“不要……住手,皇叔,住手!”
小皇帝皇甫川不知何時出現在永樂宮裏,看到這一幕,驚慌失措地衝進來,大喊著讓蕭璟君住手。
蕭璟君狠狠地甩開了太後,看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皇甫川又驚又怕地前去扶太後,然後閃著淚光問:“皇叔,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母後?”
蕭璟君冷著臉,不予解釋。
太後卻拍拍皇甫川的手,道:“皇兒乖,不要怪你皇叔,他隻是一時被人蒙蔽了心,誤會哀家罷了!”
“誤會?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皇甫川懷疑地看著蕭璟君。
在皇甫川眼裏,蕭璟君一向是冷靜自持的人,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怎麼會突然對母後出手呢?
皇甫川心裏第一次對蕭璟君產生了懷疑。
“皇兒,你別激動,這是母後和皇叔之間的誤會,與你無關,放心,你皇叔是不會對母後如何的!”太後笑著安撫道,可那眼角的餘光一刻也沒離開過蕭璟君。
蕭璟君冷冷地道:“皇上,臣萬死,請皇上降罪!”
皇甫川張口結舌,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稚嫩的臉上盡是為難。
“攝政王無罪,哀家也有不對的地方,攝政王隻是一時衝動!”太後連忙出言維護。
皇甫川看看自己的母後又看看蕭璟君,一時也沒有了主意。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好問:“母後,你有沒有什麼事?”
“無妨,攝政王並未用力,母後無礙!”太後道,然後從地上爬起來。
蕭璟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對皇甫川道:“皇上,臣的確有罪,臣對太後不敬,就是以下犯上,請皇上將臣的王爵收回,並免去攝政王之一切權力,貶為庶民!”
蕭璟君的話, 讓太後大驚失色,忙道:“攝政王,此話萬萬說不得,天啟和皇上都還需要你,你怎麼能離開?”
“皇上已經逐漸長大,朝中得力的大臣也不勝枚舉,都是國之棟梁,他們必然會全力輔佐皇上,臣在與不在,天啟都會繁榮昌盛下去!”
蕭璟君已經有了離開之心,本來他還想再等些時日的,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他就索性提前退位。
皇甫川一下子就慌了,上前抓住蕭璟君的衣袖,問:“皇叔,你到底怎麼了?突然說出這種話,難道是朕做錯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