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了一聲,“是不是好事,由不得你說,得我說的算。”
宗荀濃秀的眉微皺,一雙眸中泛起薄怒,“你……”
我打斷他的話,“別讓小蜜糖在這裏受一丁點委屈。”
雪霧迷漫,蒼茫大雪坪上,隻有我一人瑀瑀獨行。我不想用縮地之術,寧願投入一場寒涼,讓冰刀雪刃狠狠砸在我的身上,隻為懲罰自己。
走到那扇玄青色的青銅大門前,我的雙腿已然麻木,正要踏出三十三天,忽聽一個聲音從遙遠處傳來,“這是何方仙娥,如此風華絕代?”
聲音溫潤,使人如沐春風。我循聲望去,這聲音的來出,卻是一個散發跣足的青年男子。
雖然在冰天雪地之中,男子手中還是握著一柄玉骨折傘,他穿著一身潔白的淡薄衣衫,仿佛要融入身後的大雪。
待他走到近前,我方看清,男子長著一雙狹長的丹鳳眸子,在那樣刀刻般的顏上,這雙眼眸絲毫不顯陰柔媚氣,反而彰顯出一種蓬勃的朝氣。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已然感受到他體內的強大氣海。三十三天有四方魔域,東、南、西、北四位魔域聖君,我已然見過其三——魚燊、梯雲公主的父親和那黑蓮魔僧。
如今信步朝我走來的男子,他的氣海之強,在我見過的三位魔域聖君之上。
他對我微微點頭,笑問:“敢問是何方仙娥?三十三天鄙陋之處,承蒙仙娥左顧,真乃蓬篳生輝。”
我淡淡道:“吾乃忘川淮亡。”
他肅然起敬,“原來是淮亡大人,失禮,失禮!”
我問:“閣下是?”
他雙手抱拳對我微拱了拱手,笑意溫煦:“三十三天隱居之士、無名之輩。淮亡大人叫我慕湖便是。”
我道:“慕湖?”
“傾慕的慕,湖水的湖。”
我不再多言,他不願坦誠自己的身份,我也沒必要細問,本就是萍水相逢,不必言深。
他卻沒有離開的意思,笑道:“仙娥身上的這件衣衫,我竟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似的。”
宗荀曾說過,這件衣服是認主的。慕湖如此說,我心中不免起了些疑惑,他既然說見過,莫非是見過已故的木神?
我問:“公子曾見何人穿過此衣?”
他搖頭,“從未見何人穿過,這似乎是那東方魔域的魚燊之物。她得了此衣,卻穿不得,隻能高高掛起,每日供奉,我也有幸遠遠瞧過一眼。”
我道:“閣下認識魚燊,定非泛泛之輩。”
他微微搖頭,“我認識魚燊,她卻並不認識我,何以見得我便非泛泛之輩?”
我微微一笑,這樣坦然自若的魔界之人,我甚少見過,心中不免對他少了幾分戒心。
我道:“那這麼說來,你也一定認識宗荀了。”
他甩開折扇扇了幾下,神奇的是,扇出來的風沒有一絲涼意,竟是暖如東風。
他笑道:“宗荀我是知道的,見卻未見。就如人間的草芥都知道京都有個皇帝,卻沒見過的。”
我點了點頭,對他道:“有幸相識,就此別過了。”
他連忙攔我道:“在下從未見過忘川的風光,不知淮亡大人可否捎帶一程,讓我長長見識?”
我道:“你若想見,自去便是。忘川並無結界,你們魔界的聖君都是想來便來。我想,那八百裏黃泉,定然阻不了閣下的路。”
慕湖卻十分認真地道:“客隨主便,未得淮亡許諾,在下怎好做那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