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蕭將軍能不能逃過天劫,我不知道。但我這次重回天庭,誅仙台差不多一定是在那裏等著我了。
我歎了一口氣,明知道搖光星君是為我好,明知道我現在在一步步走向深淵,我卻還是無法改變這一切。
飛蛾戀火,無可奈何。
我小聲道:“搖光星君,他在人間的日子也不多了……”
搖光星君打斷我的話,“不必再解釋了,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是無用。還好,帝君是去參加西方佛道辯論去了。大概能耽誤個一兩年的時間。?這其中變數太多,你也未必就要上誅仙台了。”
我奇道:“佛道辯論要這麼久嗎?”
“那群老和尚最能磨嘰,若不能禪悟禪機,坐禪百年的都有。佛道辯論一兩年的時間,必然是有的。對帝君來說也算不得什麼,彈指之間罷。”
我道:“那你呢?你不是也要去西方參加辯論,我聽月下老人說過,仙君你最擅清談辯論,每一次的佛道辯論大會你都要去給我們仙庭爭臉麵的。”
搖光星君微微一笑,“桃花,你這是在拍我的馬屁嗎?要討好我,也不是這樣的。”
我訕訕一笑,“星君,看破不說破,真的很難嗎?”
搖光星君“哼!”了一聲,忽然道:“那位宗荀,不會傷你。”
我“咦!”了一聲,正想說他這話和南華殿下說的一樣,忽覺不妥,南華殿下不想讓搖光星君知道他剛才對我說的話。我隻好硬生生忍住。
搖光星君翻了個白眼,“想說什麼?是不是南華殿下也說過這樣的話?”
我噎了一下,隻得訕笑。
搖光星君歎了一口氣,道:“南華殿下也猜到了。唉,我就知道,他遲早會衝破三十三天外,他會來的。不過桃花啊,你要記住一點,宗荀不會傷你,我同樣也不會。從某些角方麵來說,我會比宗荀更加理智。”
我愣住了,搖光星君不止一次說過他對我好我這樣的輕浮言語,可是這一次,我卻覺得他是真心的。
以前不過是說來玩玩,現在卻無比認真。
認真,且有些悲傷。
我不知道如何回複他的認真,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
我愣了片刻,發覺水有些冷了。李泓蕭在門外道:“阿芒?”
我趕緊起身,換了幹淨的衣衫,對他道:“我好了。”
門被推開,他從外麵進來,穿著一身寬袍大袖,長發披散,看樣子也已經洗漱過了。
我收斂心緒,對他笑道:“你在哪裏洗的?”
他笑道:“總不是在這裏。”
我臉上微熱,同時覺得奇怪。這樣微笑著的他,似乎很像另一個人,究竟是誰,我一時間卻也說不上來。
我道:“對不起,是我太慢了。”
他搖了搖頭,“不要說對不起。”
一時陷入沉默,我有些尷尬,道:“那……那天色也不早了。歇下吧。”
他輕輕“嗯”了一聲,指著我碎花的衣裙道:“這衣裙,你穿上倒也好看。”
我低頭看了看,啞然失笑,這是我剛才隨便抓來穿的,好不好看我不知道,不過是他備好的我卻知道。
我道:“是你提前備下的,現在說好看,卻不知道是在誇我還是在誇你自己呢。”
他笑了笑,問:“自然是你穿著,才好看。”
我身子一陣發虛,覺得有些堅持不住,一步步挪到床邊坐下,道:“我累了,要睡了。”
他問:“是不是不舒服?”
我搖頭,“不是,就是困了。”
“好,困了便睡吧,我守著你。”
我躺在床上,閉目睡下。心中隱約期待著什麼,然而,我閉目躺了一會,卻是什麼也沒等到。
略失落。
我睜開眼睛,看見他負手站在窗戶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李泓蕭,你怎麼不睡覺?”
他回頭看向我,走過來,伸手給我掖了掖被子,道:“既然困了,就閉著眼睛別說話了。”
我道:“我有些冷。”
這不是騙他的,確實冷,我這次再回到姚小姐身體,明顯感覺到姚小姐的身子羸弱不堪,根本不能再經風雪。
李泓蕭聞言微微皺眉,對我道:“屋內的地火龍還沒有鋪好,我再去找一床被褥來給你蓋上。”
我道:“不要,被子太重,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他愣了一下,我就這麼直直地看著他,輕聲道:“你懷中最暖和,我縮在你的懷裏,就不會冷了。”
他沒有遲疑,立即躺下,將我擁入懷中。
我問:“你的身子為什麼這麼僵硬?”
他道:“我懷中摟著你,自然小心翼翼。把一不小心用力了,你會疼。”
我噗的笑出了聲,道:“我又不是瓷片。”
他也低低笑了笑,將我摟緊,問:“這樣,暖和了一點嗎?”
我悶悶地“嗯”了一聲,往他懷裏拱了拱,“暖和多了。”
他輕聲道:“我既已休了姚小姐,明日便娶你,好嗎?”
我抬頭看向他,問:“姚小姐和阿芒,有什麼不一樣?”
他的眸光微恙,隨即,微笑道:“自然是不一樣的,姚小姐是姚小姐,阿芒是阿芒。怎麼能一樣?”
我歎道:“明明,我就是她啊。”
他緩緩搖頭,十分堅定地道:“不一樣,”
……
第二日,我是被窗外明亮的天光晃醒的,本以為晴光大好,沒想到推窗一看,一股子冷氣直鑽了進來,凍的我一哆嗦,趕緊關上窗戶。
原來下了一夜的雪,外麵變成了一片琉璃世界。天空還在撕棉扯絮一般下著大雪,毫無停歇的意思。
外麵雖然冷,屋內卻暖烘烘的,地上很熱,應該已經通了地火龍。
李泓蕭不在屋內,我裹上棉衣,出門鑽進灶房一看,見引月坐在凳子上擇菜,許正在那奮力地拉火箱子,灶上熬著肉湯。混著蔥薑氣的濃香正順著熱氣咕咕嚕嚕地往外溢出。
我深吸了一口氣,咽了咽口水,問:“這裏麵熬的是什麼啊?”
引月抿唇一笑,和許正對望了一眼。
“回夫人,是鹿肉湯。”
我暗暗欣喜,辛虧不是牛頭湯,否則我就要對不起牛頭了。
“聞起來好香啊!”我十分真心地讚歎道。
映月又是一笑,許正則有些哀怨地看著我,不滿道:“夫人,您隻顧著肉湯,連咱們將軍去哪了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