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2章 曾經(下)

葉澤武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自己曾經見過的那幅畫麵。

漫山遍野的白色蜘蛛鋪滿了地麵,從天而降,一大一小兩個人影穿著玄色的衣服,背影四十高山一般的巍峨。

原本那個凶殘的蜘蛛在他的拳下沒有絲毫可以反抗的機會,隻能無助的伸蹬著自己的腿。

此時他們一行人最終隻剩下了兩個人,一個是葉澤武,一個就是和他一同選擇留在原地,不再繼續向前的另外一個人,那人身形十分的瘦弱,平日裏為人更是唯唯諾諾,並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這大概是他做下的唯一一個正確的選擇。

葉澤武愣愣的看著前方那兩個人影也不說話,仿佛是見到了什麼令人激動人心的東西,隻覺得血脈在迅速的流通著,因為快速流動產生的嗡鳴聲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眼前時黑時白時明時暗,仿佛恍然間在夢中,又似乎正好矗立在人間當時。

那個身形瘦弱之人此時卻上前去,“多多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葉澤武就這樣愣愣的站在那裏,眼睜睜的看著旁邊的那人猶猶豫豫的上前去拉近火,心裏覺得著急,但是腿卻一動不能動,甚至連一根頭發絲兒都繃得很緊,整個人處在了一種更加緊密的狀態之中。

“不妨事,路過而已。”

蕭長豐語氣平淡的緊,甚至還帶著一些隱隱的高傲,而在他手下牽製的那個孩童和他穿著同色係的衣服,臉色微微有些發黃,眼神之中還流露出了一絲絲怯意。

“追影。”蕭長豐指著被他打得奄奄一息,隻留下一口氣的這白背黑紋蜘蛛,“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白麵黑郎君。”

“你可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他有什麼特性?”

蕭長豐並不理由會湊上去的那人反而指著前方已經翻倒在地的黑蜘蛛,問自己手邊那個怯生生的小孩子。

“白麵黑郎君,是一種非常陰毒的蜘蛛,長得非常容易辨別,幼年之時通體雪白,唯有背上幾撮黑毛彰顯著他的身份,等長到一定的歲數之後,這些蜘蛛會相互吞噬,最終決出唯一的一位王者進行進化,其餘的蜘蛛要自願成為它的口糧和手下一直都保持著白麵幼年時期的模樣。”

“這蜘蛛劇毒無比,口中有這三處獠牙,著獠牙,底下藏著不同類型的三種毒藥,隻要被咬上一口,便已經是命垂一線,能夠解這種蜘蛛的解藥,就是這些蜘蛛本身。”

蕭長豐點點頭,“還有嗎?”

追影也皺著自己的那個小眉頭,愣了愣,捏咕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再吐出一個字來,手指來回的抓撓著自己的手背。

不知道為什麼,軍營隻是覺得自己的手背有些發癢,撓了撓卻是越撓越癢,這種癢意透過他的手被滲入到他的心間裏去,無論怎麼抓撓都沒有辦法止癢,在低頭看去之時就發現自己牽手稚嫩的手已經撓的血肉模糊,可是他自己還是沒能緩解那種從心底裏生出來的癢意。

“想起來了嗎。”蕭長豐就是像沒看見追影手的情況一樣,十分冷靜的詢問著剛才的問題。

追影的聲線稍微有些顫抖,但是吐出來的字卻是清晰的,“他身上的絨毛隻要觸碰了就會鑽到你的皮膚之中,透過你的血管兒延長到你的心髒之中,一開始會覺得刺癢無比,但是接著就會被深入到皮膚之中的這些絨毛,給徹底的悶死。”

蕭長豐點點頭,伸出手來放在了追影的頭頂,“還算有救。”

一道盈潤的白光從他的手掌心傳到了追影的頭頂,然後一點一點的延伸到他的血脈隔處,追影隻感覺剛才那種想要將它悶死的癢意瞬間消失,轉而替之的是一種溫涼的靈氣蔓延在自己的全身,這股靈氣舒服的讓他忍不住喟歎出聲。

剛才來搭話的那人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看著葉澤武呆愣愣地站在那裏,以為找到了和自己同一陣線之人,就趕緊上前去來到他的身邊。

“葉澤武,你還好嗎?”

隻是單純的詢問,卻將葉澤武從剛才那種十分玄妙十分呆愣的狀態之中給解救了出來,他此時像是終於換個神兒來一樣有了自己的意識和想法。

他沒有理由會來到他身邊,詢問他情況的這個人,而是張了張嘴想要上前幾步湊上去,像那個救了他們的人感謝,但是,他剛剛向前邁了一步,蕭長豐就帶著追影消失了。

就好像他們兩個人從來沒有存在過這裏一樣,若不是已經徹底的死去的這白麵黑郎君躺在這裏,就好像之前那一切都是一個夢一樣了。

葉澤武停留在原地,悵然若失。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驚叫卻又將葉澤武從剛才的狀態之中緩過神兒來,他有些煩躁的扭頭望去,就見與他一同活下來的那人驚慌失措的看著已經成了屍體的少爺。

“葉澤武……我們完了……”

葉澤武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少爺是掌門唯一的兒子,平日裏是受著蔣丞長大的,無論她想要什麼,隻要是咱們能夠拿到的東西,必然會全部都交到他的手上,從無例外。

每次出行就算是在整個城內,若是這少爺受到了丁點兒損傷,他們幾人都要受到邊去的責罰,可是現在這少爺已經徹底的沒了性命,他們還不知道要受到怎樣的懲罰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行幾人最終活下來的隻有他們兩個,而且看樣子還沒有受到什麼損傷,這樣痛失愛子的掌門如何能夠接受,如果他二人沒了半條命僥幸存活,那大概還能勉強有一條活路,可是此時此刻連唯一的活路都沒有了。

現在的事情大概就像是那人說的一樣吧。

完了,我們完了。

剛剛從這麼危險的情形之下活下來,讓他們兩個就這樣回去麵對死亡,怎麼可能?

兩人之間的氣氛就這樣凝固了,那人半跪著,竟然有些顫抖地要落淚來。

“我們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