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番外·意見

司馬穎按照盧誌的意見,拜受了徽號,而堅決推辭九錫之禮——與此相反,司馬冏可是笑納了。不過,司馬穎也和司馬冏一樣,請求賞賜自己的手下,於是,朝廷對於司馬穎的功臣盧誌、和演、董洪、王彥、趙驤等五人,都封開國公侯,其中盧誌為武強侯,並加散騎常侍。不多不少,和司馬冏待遇一樣,都安排5位侯爺,免得說偏心。

不過,司馬穎的良好表現還在繼續。

首先,司馬穎上表說:“大司馬司馬冏前在陽翟的時候,與強賊相持的時間較長,當地百姓受到的禍害也最大,如今,那裏的百姓饑餓凍餒,應該馬上去賑濟。我請求征發郡縣的大車小車,一塊運送我這裏的邸閣米(即:戰備軍糧)十五萬斛,以賑濟陽翟那裏的饑人。”

緊接著,盧誌又對司馬穎建議:“黃橋之戰,我軍陣亡的將士有八千餘人,既經過了夏暑,屍體暴露在外麵,實在是件令人傷心的事。當年周王埋葬路邊的枯骨,《詩經,小雅》的詩歌中就有‘行有死人,尚或墐之’這樣的詩句用來讚美。況且這些為了捍衛王室而死的將士呢!”司馬穎也聽從了,命令製造了8000個棺材,用自己成都國的食邑錢,為死者做成壽衣,收斂以後再鄭重祭祀,統一在黃橋北麵開辟一塊無名將士公墓,建立祠堂,刊石立碑,記載8000死難將士的赴義之功,使遺屬四時有地方進行祭祀。同時,對於死難家屬,發放比一般戰役戰死高二等的撫慰金,並在死難將士的家中發放“烈士家屬”門匾(“仍表其門閭,”)。不僅如此,而且,命令河內溫縣當地政府也埋藏在溴水之戰中戰死的司馬倫一方士卒14000人。

自司馬穎離開洛陽以後,與成都王司馬穎以退為進、收買人心的做法相反,齊王司馬冏卻更加專權恣肆。殿中禦史桓豹沒有經過司馬冏先審閱,就直接向皇帝上書彙報工作,司馬冏知道以後,竟然把桓豹拷打至死(《晉書,司馬冏傳》:“即考竟之。”關於“考竟”一詞,傳統理解是這樣的,但是,如今有人寫論文說:考竟是“考問案情,窮究其事。”的意思。個人以為,這是望文生義,考竟當然含有這個意思,但是,從《晉書》多處記載中可以認定考竟就是拷打之死的意思,比如,在說誅殺賈午、趙粲等人的時候,也是用的“考竟”二字,由此,今從眾,采用拷打至死的涵義,“竟”當翻譯為:完、死之意。)這件事,讓朝野大為震驚,史書記載:“於是,朝廷側目,海內失望矣。”——僅僅是拷打一下不聽話的禦史,似乎還不至於引起如此大的震驚吧?

司馬冏的很多下屬也都為此憂心忡忡,勸諫司馬冏,但是,司馬冏完全聽不進去,始終不改,不僅不改,而且“驕恣日甚”。

差點被司馬冏殺掉的陸機,對司馬冏也是心懷不滿,看不慣司馬冏那樣子。他一氣之下,寫下了《豪士賦》來諷刺司馬冏。

在《豪士賦》中,陸機嘲笑司馬冏“豈能懂得功業在其自身之外,所擔任的職位超出了他的才能呢!”並且,以為司馬冏的錯誤就在於“自身危險是由於權勢過大,卻不知削減權勢來求得平安;禍患的積累是緣起於太多的恩寵,卻不知謝絕恩寵以招來福氣”。同時,陸機還意識到:“民心一天天失望,危機即將爆發,但他卻正在低頭抬頭都目空一切,認為自己足以誇耀於世人,譏笑古人做得不好,忘了自己的事情已一團糟,知道從前的功勳可以倚仗,卻弄不清成敗有時機”。最後,陸機指出,司馬冏也許很快就會覆滅,“因此事情到頭氣運完了,一定會傾覆;風起塵揚,而禍患到來常常是很殘酷的。”對於陸機《豪士賦》究竟是在齊王司馬冏死前寫的,還是死後寫的,曆來有兩種截然相反的說法,一種是唐修《晉書》說是齊王死前;一種是臧榮緒的《晉書》說是死後,個人采信唐修《晉書》的說法。

於是,天下都歸心成都王司馬穎了。

連陸機都看到司馬冏不足成事,同時又感激成都王司馬穎的救命之恩,他謝絕了同是吳國人的顧榮、戴淵等友人的勸說,自以為自己既有才,又有名望,就投奔了成都王司馬穎。

九錫之禮,司馬穎是堅決不拜,至於離開鄴城去洛陽,司馬穎卻是因為自己的一個親信孟玫不想回洛陽,再加上老媽程太妃喜歡住在鄴城,所以,商量了很長時間都沒有決定下來。

當時,司馬穎在討伐司馬倫的過程中,招募了大量的“義從”,(即感於大義而加入軍隊的人),他們不是職業軍人,如果司馬穎去洛陽的話,就有可能還用得上這些人,如果不去的話,也許就可以就地解散了,但是,司馬穎遲遲決定不了。

這些壯士因為長久在外,不免思念家中妻兒老小,有個別人就偷偷離開軍隊、當了逃兵,更多的人則心存埋怨,當時就有人在鄴城的城門上題寫道:“大事已經完了,我們要回家了,過去是因為感於大義而來,今天也是感於大義而去,以後如果您還有急,再給我們說一聲。”司馬穎見到此情,隻好把招募的軍隊解散了,這樣,百姓們才安心下來。

“義從”一去,司馬穎也鐵了心不離開鄴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