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機器
他是嶄新科技時代的領路先驅,將自己畢生精力奉獻給人類的進步。他是尋求人性啟迪的理想主義者,信奉著唯有光榮進化才能實現人類全部的潛能。在鋼鐵與科學加持之下,維克托狂熱地追求著自己理想中的光明未來。
維克托出生在祖安中層的邊界,受到能工巧匠父母的熏陶,對發明和製造充滿熱情。他將醒著的每一分鍾都投入到學習和研究中,恨不得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更讓他討厭的是,他經常被迫要搬家,因為祖安會發生各種化學泄露、意外爆炸或是煉金毒氣的侵蝕。讓他丟下工作,哪怕隻有一小會兒,對他來說都像是被奪走了信念。
為了給自己的世界帶來更好的秩序和確定性,維克托對祖安的意外事故展開了大量研究。他發現幾乎所有事故的原因都是人為的失誤,而非機械本身的故障。他向附近的商鋪主動請纓,想要為他們發明新的機械,創造更加安全的工作環境。大多數商鋪都回絕了他,但有一家——弗雷德爾森煉金工坊——決定給這個誠懇的年輕人一次機會。
維克托發明的自動化裝置將工坊的事故率降至零點,前後隻用了不到一個月。很快,其他機構也開始求購他的作品。不久,維克托的設計成果就遍布祖安,他的每一次創新都能消除某道工序中的人為失誤,從而提高工作效率。終於,在十九歲那年,他驚喜地收到了祖安著名學府——科學魔法學院的聘用邀請。不過維克托的成果同時也引來了皮爾特沃夫的斯坦威克教授的注意,他說服維克托離開祖安前往皮爾特沃夫的學院。在那裏,他的工作環境將是最先進的實驗室,他的研究資源將以皮城為平台。被單獨特招的殊榮讓維克托激動萬分,他接受了邀請並搬到了皮城居住,在那裏他精練自己的技藝,完善自己的理想,要讓進步的恩澤惠及所有人。
維克托的同僚都是皮爾特沃夫的頂尖智庫;其中有一位不可一世的天才,名叫傑斯。二人在才智上旗鼓相當,但相比之下維克托更加有條不紊、邏輯縝密,而傑斯則顯得華而不實、盲目自信。二人經常一起工作,但卻從未成為真正的朋友。很多時候,他們兩人都會在發明的過程中針鋒相對,在直覺和邏輯的矛盾觀點上各執一詞,但他們之間卻逐漸產生了敬意,因為他們互相在對方身上看到的是瑕不掩瑜的才華。
維克托在皮城深造研習期間,祖安發生了一場大型煉金物質泄漏事故,貽害祖安全城,維克托回到了故鄉參與救援行動。他在現有的自動機械技術基礎上植入了一係列認知學習的循環指令,並打造了一台特殊定製的機器人,布裏茨,用於廢料的清理回收。布裏茨幫助拯救了數十人的生命,而且還表現出了一定水平的自我認知,遠遠超出維克托的設想。
雖然煉金泄漏已經得到控製,但維克托依然選擇留在祖安幫助那些遭到毒物創傷的人。在布裏茨的幫助下,他曾嚐試使用科學魔法學院的創新手段拯救那些由於泄漏事件而生命垂危的人。他們的嚐試最終沒能成功阻止死亡的發生,此後他便和布裏茨分道揚鑣。雖然維克托因為祖安居民的不幸灰心喪氣,但他通過這次行動充分研究了將人體解剖結構與科技部件的結合技巧,並且懂得了平凡的身體應該如何接受科技的強化。
維克托回到皮爾特沃夫已經是幾周以後的事了,他發現斯坦威克教授正在組織一場關於布裏茨的學術研討會,他堂而皇之地以自己的名義展示著原本屬於維克托的研究成果。維克托向學院的主管們提出了嚴正的控訴,強調布裏茨是自己的設計,但他過於激進的言辭卻被人置若罔聞。他求助傑斯為自己作證,但這位同行卻拒絕開口,愈發加深了二人之間的隔閡。最後,這次申訴的結果讓斯坦威克占盡了便宜。
心有不甘,但卻隻能逆來順受,維克托回到了自己的研習中,他知道,自己的終極目標始終都是為人類帶來幸福,讓人性得到增強。項目被剽竊也好,自尊受打擊也罷,怎麼可能讓他放棄?他鍥而不舍,不斷探索出新的方式消除自己的設計中人為的失誤和缺陷。他的研究思路也主導了他的思維方式。他認為任何一個發展過程中,人類的參與都是影響效率的負麵因素——這一觀點讓他遭到了許多同行和教授的反感,他們認為維克托想要消除的東西恰恰是人類智慧和創造力的源泉。
矛盾的爆發點出現在他與傑斯的一次勉為其難的合作項目中。他們要改良一種潛水工作服,專門用於清理皮城碼頭附近的水下殘骸和煉金廢料殘留。維克托和傑斯強化後的潛水服可以讓穿戴者潛得更深,停留更久,舉起更重的物體。但許多潛水員都表示,他們在水下看到了泛著幽光的死屍幻影,或者飽受煉金毒物的致幻作用折磨。當潛水員出現這種症狀的時候,他們會驚慌失措,害死自己甚至其他潛水員。維克托認為這不是技術上的問題,而是潛水員在深水黑暗中的精神崩潰。他設計出了一頂煉金特種頭盔,可以由一名操作員在水麵指導,無視潛水員的恐懼反應,相當於是完全控製了潛水員。維克托和傑斯展開了一場關於自由意誌和精神奴役的激烈爭辯,結果言語過激,險些大打出手,最後兩人發誓永遠都不會再次合作。
傑斯向學院的主管們報告了這件事,維克托因為違背基本人權而受到審查。不過在他眼裏,自己的設計可以拯救許多條生命。隨後他被學院開除,返回了自己在祖安的老實驗室,心中對皮城人的目光淺薄嫌惡不已。在祖安深處,維克托陷入了深深的抑鬱之中,經曆了長達數周的心理創傷和自我反省。道德上的兩難境地讓他陷入與自己的鬥爭,隨後他發現妨礙自己的又是人類的情感和弱點。他一直都想幫助人類,強化血肉之軀超越自然的限製,消除錯誤拯救生命。他醍醐灌頂般地意識到自己也受到了這些情緒的左右,他天真地相信善良的初衷能夠衝破根深蒂固的偏見,結果卻對人類的錯誤視而不見。維克托知道他不能指望別人無條件地跟隨,而是要自己創下榜樣,所以他瞞著所有人,拿自己做手術,切除了血肉和心靈中依賴及承載情緒的部分。
手術完成以後,那個曾經前往皮爾特沃夫的年輕人幾乎已經蕩然無存了。他身體的大部分結構都經過了機械化增強,人格和個性也發生了改變。他改善人類社會的希望經過了淬煉,轉化成了一種新的癡迷,他稱之為“光榮進化”。維克托現在將自己視為瓦洛蘭未來的先驅——他的夢想願景是所有人類放棄血肉之軀尋求更高等的海克斯科技增強體。這樣一來人類將徹底告別致命的錯誤和痛苦,當然,維克托知道這個使命絕非輕而易舉,也非指日可待。
他轟轟烈烈地投身於這一項偉大的事業。他使用科技增強體幫助那些在事故中受傷的祖安人,改良呼吸裝置,不知疲倦地工作著,將肉體與情緒剝離從而減少人性的幹擾。他的技藝拯救了上百條人命,但維克托的幫助也伴隨著風險,因為他的手段經常會帶來預料之外的後果。
可是,如果你已經走投無路,那麼維克托是你唯一的選擇。
在祖安,有人聽說了他理論體係的隻言片語,看見了他的成功,於是就將他視作救世主般的宗教人物。維克托對這種人不勝其煩,對他們半宗教式的小團體也感到不可理喻,因為這正是他要徹底終結的情緒缺陷,是他迫切希望消除的對於無法證實的事物的盲目信仰。
有一次地溝區發生了劇毒泄漏事故,工坊林區上百名居民都變成了狂犬精神病人,維克托不得不使用了一種強大的催眠劑來平息受害者,隨後將他們帶回了實驗室,嚐試修複精神和肉體所受到的損傷。當時毒素已經開始侵蝕病人的大腦,但維克托可以減緩惡化的速度。他切開顱骨,用機械裝置緩慢過濾血液中的毒素。然而他現有的技術無法勝任這項工作,如果不能大幅提升毒素透析裝置的工作效率,將會有許多人因此喪命。
他正在全力挽救這些人,這時他探測到了皮城方向傳來的海克斯科技能量潮湧,立刻就意識到這就是他所需要的能源。他跟隨波動來到了能量的源頭。
傑斯的實驗室。
維克托要求傑斯交出能量的來源——一枚微光脈動的出土自恕瑞瑪沙漠的水晶。但是這位曾經的同事斷然回絕,讓維克托別無選擇隻能強搶。他回到祖安,將這塊奇異的水晶掛載到自己的裝置上,另外還為每個受傷的人準備了一架蒸汽機器人,以防萬一他們的身體在處理過程中不堪重負而徹底崩潰。有了新水晶的力量,維克托的裝置開始了運轉,毒素的損傷效果開始逐漸逆轉。他可以拯救所有這些人——至少是某種意義上的拯救——如果維克托還有一絲人性尚存,他一定會慶祝一番。而這時的他,能夠容忍的慶祝方式僅僅是臉上難以察覺的笑意。
還沒等整個過程進行完畢,前來尋仇的傑斯就破門而入,輪著一柄能量鐵錘在他的實驗室裏一通亂砸。他知道傑斯這種狂妄自大的傻瓜永遠不可能聽進去道理,於是維克托命令那些機器人殺掉傑斯。戰鬥殘酷凶猛凶狠,最後傑斯打碎了維克托奪走的水晶,將整個工坊變成一堆鋼鐵與石塊的廢墟。那些維克托想要拯救的人也在這場破壞中屍骨無存。而造成這一切的傑斯,卻回到了皮爾特沃夫,被人們奉為英雄。
維克托從毀壞的實驗室中逃了出來,回到了改善人性、解決毀壞性情緒衝動的使命中。在維克托看來,傑斯魯莽的攻擊行為證明了他目標的正確性,同時也讓他更加渴望幫助人類解除血肉之軀的負擔。維克托的確曾在不久後派出過煉金增強的惡棍襲擊傑斯的實驗室。但這次襲擊——維克托告訴自己——不是為了複仇,而是為了弄清是否還有更多恕瑞瑪水晶的碎片可以用於人類的進步。襲擊沒有成功,然而,維克托已經不再把傑斯放在心上了。
相反,他更加努力地尋找新的途徑,引領人類超越自己的情緒缺陷,走入嶄新的、更理性的進化階段。他的研究有的時候會打破皮爾特沃夫(甚至包括祖安)在倫理道德上可容忍的界限,但這些全都是必要階段,隻有這樣才能最終帶來維克托的“光榮進化”。
維克托的第三隻手放出一道極細的光,又穩又準地將金屬焊進了他的左臂。人肉燒焦的味道不再讓他覺得不適,他也可以泰然自若地看著自己的左腕皮開肉綻,血管和肌腱與機械增強體交錯融合。他沒有畏懼和退縮,反倒是有一種成就感,因為他看到合成材料與生物材料之間的無縫結合。
孩童們的叫嚷聲讓維克托暫停下來。很少有人會冒險下到星火巷的濃霧邊界範圍內。他特意選的這個人跡罕至的地點——他希望自己不被打擾。
維克托保持左手靜止,調整了一下虹膜透鏡的銀刻度盤。這個裝置通過一組反射透鏡調整光路,讓他看清了實驗室窗外街道上的景象。
幾個孩子正在粗暴地推搡著一個瘦弱的小男孩,將他趕進了維克托精工打造的鐵門。
“我懷疑奈夫能不能在裏麵挺過一分鍾,”一個眼睛上方鑲嵌著合成寶石的女孩說道。
“我打賭他回來的時候會變成銅腦袋。”另一個滿頭紅色亂發的男孩說。“或許隨後他的腦袋就不再像進了灰霾一樣笨了。”
“你最好帶回來一些能賣錢的東西,不然就輪到我們給你換個腦袋。”最大個子的孩子一邊說一邊揪住小男孩的脖子,提著他往前走。其他孩子都退到了後麵。
小男孩顫抖著靠近了高大的鐵門,隨著他輕推緩緩敞開並發出吱嘎的響聲。他經過了正門外的齒輪咬合圖案,在一扇敞開的窗戶前麵搖擺不定。警報聲突然想起,小男孩從窗戶跳了進來
維克托歎了一口氣,按下了一個開關,關閉了警報鈴。
瘦弱的男孩環顧自己所處的新環境。玻璃缸,裏麵的綠色液體裏飄著肉體與金屬混合的器官,擺滿了好幾麵牆。一張輪床,皮革表麵血漬斑斑,還放著一把機械手鑽,靜靜躺在屋子中間。數十個機械人一動不動地靠在每一麵牆上。對於維克托來說,他的實驗室是他最具創意和重大意義的實驗成果的聖所,但他也能想象這裏可能會嚇到小孩子。
小男孩看到了工作台上的維克托,還有他皮開肉綻的手臂,驚恐地睜大了雙眼。躲到了附近一個木箱的後麵。
“你跟著那個箱子什麼也學不到,孩子。”維克托說。“不過在它上麵,有一把刻骨刀。麻煩給我遞過來。”
他顫抖地將一隻手伸向箱子頂部,摸到了上鏽的金屬,然後握住了手柄。刻骨刀順著地麵滑了過來,維克托將其撿起。
“謝謝你。”維克托說著將工具擦幹淨,然後繼續處理自己的手臂。
維克托聽到男孩急促的呼吸聲。
“我正在移植腕屈肌跟腱,咳咳,我手腕裏壞掉的結構。”維克托一邊說著,一邊探入手臂深處調整一顆螺栓。“你想來看看嗎?”
小男孩從木箱後麵伸出半個頭。
“不疼嗎?”他問。
“不疼,”維克托說。“如果一個人斷絕了對痛苦的預判和恐懼,疼痛就很容易接受了。”
“哦。”
“另外緩解疼痛的也在於我的手臂已經幾乎全都經過機械化改造了。你自己來看。”
小男孩離開了木箱,坐在維克托不遠處,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手臂。
維克托繼續將下一個螺栓焊接到了皮膚下麵的跟腱上。完成以後,他將幾片遊離的表皮拚合到手臂表麵。最後用激光照射接縫處,燒灼皮肉,封閉切口。
“你這是為了什麼?”男孩問。“你的手臂不如從前靈便了嗎?”
“你知道人類最大的弱點是什麼嗎?”
““不知道......”男孩答道。
“人類一直都在對廣闊無限的可能性視而不見,隻想維持現狀。”
男孩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人們懼怕變革,”維克托說。“他們覺得‘還行’就行了,而不去追求卓絕。”
維克托走到自己的小火爐旁,向一口燉鍋中倒了一些暗色粉末和豬驢奶油,然後用激光加熱這鍋液體。
“來一杯甜奶嗎?”維克托說。“這是我的弱點,但我一直都喜歡茴香的味道。”
“嗚......你不打算鋸掉我的頭然後換成個金屬腦袋嗎?”
“啊。他們現在都是這麼說我的嗎?”維克托問。
“差不多。”小男孩說。“我聽說有一個孩子的腦袋被換了,隻因為他得了咳嗽。”
“你是直接得知這個信息的嗎?”維克托說。
“不是,是我鄰居波瑪的表哥,或者是舅舅。或者是別的什麼親戚。”
“啊,那就無話好說了。”
“換腦袋能治咳嗽嗎?”
“你這個問題問到點子了。”維克托說。“不能,我覺得並不會起到太多改善效果。咳嗽的病灶是肺髒,你要知道。而對於你之前的問題,我並不會鋸掉你的頭然後換個金屬腦袋。當然,除非你主動要求。”
“不用了,謝謝。”
維克托將濃稠的液體倒進了兩個杯子裏,給男孩遞過一杯,此刻他正在充滿渴望地看著這杯熱飲。
“沒有下藥。”維克托一邊說著一邊舉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隨後小男孩開始大口痛飲自己的甜奶。
“其他孩子還在門口盯著呢嗎?”小男孩露出一口黑牙。
維克托通過虹膜透鏡向外麵瞥了一眼。另外三個孩子依然等在大門口。
“的確還在。你想嚇他們一下嗎?”
小男孩頓時兩眼放光,點了點頭。
維克托交給他一部挲呐叭,對他說,“用你最大的聲音衝著它尖叫。”
小男孩發出了一聲誇張的、令人血液凝固的尖叫,經過挲呐叭的放大,聲音回蕩在整條星火巷裏,其他幾個孩子驚恐地跳了起來,立刻四散逃竄。小男孩看了看維克托,露出開心的微笑。
“我發現恐懼在多數情況下都是一種限製性的情緒,”維克托說。“我舉個例子,你先告訴我一樣讓你害怕的東西。”
“煉金男爵。”
“煉金男爵之所以讓人恐懼,是因為他們故意製造出一種無可匹敵的氣氛,經常以武力相威脅。如果沒人懼怕他們,人們就會挺身反抗他們。那麼他們的權力就會化為什麼?”
“嗚......”
“烏有。沒錯。你想想祖安有幾個煉金男爵,又有多少普通人。恐懼是少數權勢之人用來控製弱者的工具,因為他們懂得恐懼帶來的效果。如果有誰能夠操縱你的情緒,那麼這個人就能控製你的全部。”
“我覺得有道理。可我依然害怕他們。”小男孩說。
“你當然會害怕。恐懼的法則深深刻在你的血肉之軀中。然而,鋼鐵卻沒有這樣的弱點。”
維克托拿過來一個試管,裏麵裝著奶白色的液體,中間飄著細小的銀珠。
“接下來就是我能幫上忙的了,”他說。“我開發出了一種增強裝置,可以完全消除恐懼。我可以讓你暫時嚐試一下。”
“暫時是多久?”
“植入體會在20分鍾後消解。”
“你確定效果不是永久性的?”
“可以是永久的,但這次不是。你會發現沒有了恐懼,你的那些朋友們就無法控製你。惡霸需要以恐懼為食,你要知道。沒有了恐懼,他們就會餓死。”
男孩又喝了一口甜奶,考慮著這個提議。想了一會以後,他對維克托點了點頭。維克托將一根細針穿進試管,然後將一粒銀珠注入了男孩耳後的皮下。
男孩顫抖了一陣,然後他笑了。
“你有沒有感受到自己的弱點消失了?”維克托問。
“噢是的。”男孩說。
維克托陪他走到了門口,扭動了一個圓盤打開了門鎖,隨後向男孩揮手告別。
“記住,如果你想要更加持久的效果的話,隨時都可以回來找我。”
一股煙霧在男孩的周圍勾勒出鬼影般的輪廓,伴著他從實驗室裏走了出來。維克托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通過虹膜透鏡觀察這次實驗。
星火巷空無一人,但小男孩走出去以後他的同伴們立刻出現了。
“我們的紀念品呢?”紅發的男孩問。
“看來小奈夫並沒有完成自己的約定,”那個女孩說道。
“看來我們不得不懲罰他了,”個子最高的男孩說。“畢竟我們曾經承諾過給他換個新腦袋。”
“別碰我。”奈夫說。他挺起胸膛,讓自己顯得盡量高大。
小惡霸伸手去抓奈夫的脖子,但奈夫卻一個回身,一拳正中他的麵門。
小惡霸的鼻子淌出了血。
“抓住他!”小惡霸大喊道。
但他的同伴卻喪失了抓他的興致。
奈夫向小惡霸們邁進。他們向後畏縮。
“離我遠點。”他說。
幾個小惡霸互相看了一眼,扭頭便跑。
維克托關閉了虹膜透鏡,繼續回到工作中。他伸展了一下手指,測試剛剛修好的手臂,在桌麵敲打起滿意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