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武器而已
陳慶之生得瘦弱而單薄,向來都是一副風一吹就倒的文弱樣,萬景天總覺得若不是陳忠、陳義這兩位高手始終護在他的身邊,就以他那種破脾氣,早就不知道被人殺了多少回了。
而陳慶之卻還好意思說,他想殺萬景天不過是“一揮手而已”?他能怎麼殺人?布陣麼?那倒是有可能。隻是布陣可是件麻煩的事兒,就算再簡單的陣法,也不可能比得過手起刀落那麼快。
萬景天覺得他自己就算沒有靈力又不懂武鬥,但他至少身體健康,對付個陳慶之還是不成問題的。
陳慶之坐下來,似乎是很累的樣子,他流了汗,喘息有點重。但他還是帶著挑釁的意味笑著說:“怎麼,你不信?”
萬景天沒什麼心思跟陳慶之掰扯他到底能不能殺了自己這件事兒嗎,他說:“我隻是想知道,這次你想殺我,又是為了什麼?因為青緣劍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第一次見到青緣劍的時候,把你自己的血滴在上麵,也是想要完成認主的契約吧?而你卻沒有想到那時候,我已經先做了這件事!”
“青緣劍?你認為我會為了它而要殺你?”陳慶之覺得可笑,“嗯,那真的曾經是一件好武器,一件在傳說中叱吒風雲的武器。但現在的青緣劍,不過是在苟延殘喘而已!你信不信就算你手上拿著十把青緣劍,也打不過阿忠、阿義中的一人?所以,我既然已經有了阿忠和阿義,還要那把破劍有什麼用?”
破劍?青緣劍在萬景天心裏可不僅僅是件武器。他親眼見過了青緣劍的劍靈,與他對過話,與他聯通了血脈。青緣劍在他心裏已經是有血有肉有抱負的活生生的存在!
而從劍靈說“我會和你一起站到伽羅沒有站到過的巔峰”的時刻起,萬景天便把那劍當做是與他心誌合一的夥伴!他已經在心裏暗暗起過誓:無論後麵發生什麼,都會帶著這把劍一直走到最後!
終有一日,他要讓劍靈大叔能夠享受站在巔峰時的榮耀!
麵對陳慶之的態度,萬景天有些生氣,他說:“自從這把劍接受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定與它生死與共!我不管它是聖器還是凡器,他在我心中都不會是一把‘破劍’!倒是你,方才拿陳忠和陳義兩位大哥作比喻,那麼你究竟把他們當做什麼?武器嗎?”
他指向洞門外,那裏站著陳忠和陳義。
他們正因為陳慶之先前“不許放任何人進來”的命令而在洞門值守。雖然布陣聯通青緣劍領域的事情已經結束,但陳慶之沒有發話,那二人便還是如門神一般盡忠職守地站在那兒,麵向洞外,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不敢倦怠分毫。
不知道是因為累還是因為不在意,陳慶之懶散地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洞外:“如果你非要這麼說,那我仔細想來,他們倆好像確實隻像是我的兩把武器——可比你背上那把好用多了!”
說完,他大笑起來,笑聲在洞中盤旋回蕩。
山洞沒有門扉,洞內的話,在洞口外的人能聽得清清楚楚。但陳忠和陳義卻始終沒有回頭,留給洞內兩個紋絲不動的背影。
“你……”萬景天指著陳慶之,竟然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他真的不明白陳慶之怎麼會有這樣的性格、這樣的想法!他的狂傲、他的不可一世究竟來自哪裏?他更不明白陳忠和陳義為什麼會堅定不移地跟在這樣的人身邊!
萬景天衝著洞門口的陳忠、陳義喊道:“陳忠大哥,陳義大哥!你們都聽到了吧?他隻是把你們當做他的武器而已!你們難道不心寒嗎?你們為什麼還要跟著這樣的人!”
陳忠和陳義沒有回頭。
“你們真的甘心嗎!?”萬景天繼續喊,“他這樣的人,分明在你們的嗬護下才能活著,怎麼還能有資格如此目中無人!”
陳慶之沒有插話,他就那麼靜靜看著萬景天衝著陳忠、陳義叫喊,完全沒有顧慮。
見那二人還是沒有反應,萬景天激動地直接走出去,站在他們麵前:“他避世,你們為什麼要陪著他斷絕紅塵?他任性,你們為什麼要對他惟命是從?你們分明是有大才的人,是能建功立業、成就大事的人,卻為什麼如此糊塗,甘心被人當做一把武器使用?”
陳忠眉頭輕蹙,他看著眼前的萬景天,平靜而堅定地說:“萬景天,我兄弟二人誓死追隨先生。如果先生隻當我們是件武器,那麼隻要先生需要我們,我們就甘願做先生手中的武器。”
“值得嗎?”萬景天不懂,他大喊。
“值得。”陳忠的話輕而堅定。
“愚昧!”
萬景天驚得連三觀都崩塌了!這兩位被葉止和高寶山稱作“將軍”的人,想來過去也曾是馳騁沙場的大英豪,卻在正值建功立業的大好年華中,甘願給這個莫名狂傲的青年做“武器”?
這太沒道理!
萬景天看向洞內的陳慶之。雖然光線並不明朗,卻依然看得到他在笑,是“一切盡在意料之中”的笑,是得意和挑釁的笑!
麵對陳慶之,萬景天真的不知道要投以什麼樣的態度。比如現在,陳慶之才剛剛幫他救下了宋小川,萬景天原本應該是滿懷感激的;可是他又實在不喜歡看到陳慶之這張自以為是的臉!
這時,陳慶之也走了出山洞,站在洞門外,站在萬景天麵前。
陳忠和陳義忙躬身抱拳道:“先生。”
先生?陳慶之二十出頭的樣子,陳義二十七八,陳忠三十五六,他倆分明比陳慶之還年長,是比陳慶之更“先生”的樣子!,卻自始至終都尊敬地喚陳慶之為“先生”!
陳慶之對萬景天說:“阿忠和阿義是我的人,你這樣企圖當麵瓦解我們的關係,是不是不太好?我是該說你仁者之心泛濫呢,還是該說你不懂得審時度勢?”
萬景天氣憤地看著陳慶之。但按照陳慶之方才說過的道理,確實是萬景天不對了——別人的事,好也罷壞也罷,他憑什麼進來插這一腳?
良久,萬景天才道了句“今日宋小川之事,我必當答謝”,而後轉身離開。
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魯迅也說過:“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這樣的事,他真不該管,也不願管!他怪自己方才多嘴!
可走出去不過兩三步,身後便傳來陳慶之不急不緩的聲音:“攔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