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救人（上）
走在回家的路上，孫天愚不時會遇見一兩個熟人，婆婆大爺還沒叫出口，這些人像見鬼似的拔腿就跑，一溜煙不見了蹤影。好不容易有兩個停下腳步，都是嘴角哆嗦，吱吱嗚嗚，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辛辛苦苦打探父親的消息，得到的隻言片語卻是，你爸由於違反國家規定，被上麵帶去調查了。
孫天愚眉頭一皺，往家裏趕的步伐快了一些，父親老實巴交一個農民，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能違反國家規定，其中肯定有隱情。
熟悉的青磚瓦房出現在視野中，孫天愚反而慢了下來。他靜靜看著兩株佇立著的桃樹與咯咯叫喚的老母雞，眼眶不知不覺濕潤了。
汪汪~，汪汪~。
大黃狗消瘦了很多，但很忠誠，見著陌生人離得老遠就叫喚起來。當發現是孫天愚時，它高興地甩著尾巴奔過來，一副討好的模樣。
揉了揉瘦了很多的大黃狗，孫天愚一陣心痛，覺得沒有父親的家少了一股煙火味，變得不完整。
推開房門，走進屋裏，孫天愚感覺到迎麵撲來一股淡淡的灰塵與冷清。房屋已經好多天沒人住了，有灰塵是對的，如果沒有灰塵那才是有古怪。
看著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布局，摸著熟悉的桌子、凳子、門等，孫天愚感受到了濃濃的蕭瑟。
“家裏不能沒有父親！”孫天愚暗暗告誡自己，起身往外走去。
來到大路隻上，攔下幾個熟人，孫天愚還沒開口，這些人都嚇得一哆嗦跑了。孫天愚苦笑之後，繼續攔人。
當攔住孫寡婦的時候，她終於沒有給嚇得一溜煙跑了，孫天愚心裏有些高興，說道：“孫寡婦，我是孫天愚啊，認識不？”
孫寡婦身子哆嗦一陣，疑惑問道：“我知道你是天愚娃，不過你到底是人還是鬼啊？”
“當然是人！”孫天愚認真憨厚地回答：“不信你摸摸，有血有肉的，何況大白天的，你見那個鬼敢出來。”
“哦！”孫寡婦將信將疑地點點頭，“前段時間鎮上的派出所在村裏出了通知，說你在牛頭上後山死啦，難道是假的。”
“肯定是假的啊！”孫天愚回道：“牛頭山大青石被炸掉，我和爸到後山去查看情況，後來走丟了，他們就認為我死了。”
“原來是這樣！”這時孫寡婦徹底相信孫天愚所說之事，變得義憤填膺起來，“都是那群殺千刀的，大青石可是我們村的風水上，說炸就炸，這天底下還又沒有王法啊……”
孫寡婦變成了毒舌，啪啪說個沒完沒了，孫天愚才不想聽這些，打斷問道：“孫寡婦啊，你見過我爸沒有？”
“沒見過，不過聽說被上麵帶去調查了，好像因為醫死人的事吧，當時村裏是支書朱友善負責的，你可以去問問他啊！”
到這裏，事情隱隱有了些眉目，孫天愚便不著逗留，感謝一番孫寡婦，徑直往朱友善家趕去。
離得老遠，孫天愚便見著朱友善家炊煙嫋嫋，一派煙火氣息。聯想著炸掉大青石的舉動，都有這人的影子在其中，孫天愚心裏已經有些瞧不起他。
朱友善屋外的壩子圍了十來個人，是朱友亮、朱友賢等朱家的親朋好友，當然，其中少不了會計孫大海，他可是這些人的主心骨。他們這時候擠成一團，正七嘴八舌說著什麼。
“你這人怎麼能這樣，這東西明明就是朱書記找到得，還想強取豪奪。”
“是不是看我們村裏人老實好欺負，想來占便宜啊！”
“趕快拿出解藥，將朱書記治好，不然有你好看的。”
幾句話說下來，這些人火氣漸漸大了起來，有人舉起鋤頭、有人拿起扁擔、還有人將屋裏明晃晃的菜刀拿了出來。
沒有人注意孫天愚的到來，孫天愚也不做聲，找了一個空子鑽進人群，一眼便見這些人將一個精瘦的中年人圍在中間。
尖嘴猴腮、天庭狹窄，不是心胸狹窄，就是瑕疵必報，這人可不好惹。孫天愚用父親教的觀人之法看了一眼，便將這人看了個八九不離十。
被眾村名圍住，這人也不害怕，掃視一圈眾人，露出嘿嘿的冷笑，“怎麼，想跟我猴有財動手，你們可要想好了，他就是下場……”說完，輕哼一聲，冷漠地閉上了雙目。
孫天愚順勢瞧過去，見著在他旁邊的地上趟著一個中年人，正是村支書朱友善。此時朱友善沒有了平日的威風，臉色烏青烏青的，就像塗了一層鍋灰似的。脖子與手卻是慘白得沒有絲毫血色，就像一張紙。
這時候，孫天愚習得了藥師錄，見識與醫術有了很大的提升，一眼便弄清楚了朱友善的情況。他現在的症狀與中毒沒有多大區別，卻並不是中毒，而是被冤魂纏身，嚇得魂不附體導致的。
默默開了慧眼，孫天愚見著朱友善的頭上纏繞著一團黑氣，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也就不怎麼著急。要對付這種東西很簡單，藥師錄上記載了不下數十種方法，最簡單有效的就是端上一碗清水，灑下一撮鍋底灰喝了，立即見效。
“看看再說吧！”孫天愚混在人群之中嘀咕一句，便不做聲了，默默的看著。
嗚嗚~，難受呻吟的時候，朱友善身子跟著抽搐一下。這些朱家人看得既是難過，又是害怕。朱友亮是一個地痞流氓，齜牙咧嘴吼道：“用毒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和大爺比一下誰的拳頭大！”
“你確定！”猴有財眼睛一瞥，飄出這麼一句空靈、緩慢的話。然後，他咧嘴一笑，伸出手掌對著青石地麵摁了下去。手拿開後，隻見堅硬的青石地麵上留下一個大大的手印，五根手指清晰可見，猶如刀刻一般。
朱友亮立馬嚇得臉色慘白，一個踉蹌後退了好幾步，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孫大海到底是村裏的會計，見識了一些大場麵，穩住心神問道。
“哼哼，我幹什麼，將東西交出來，他還能留個全屍！”猴有財冷冷回應。
“東西可以給你，但你要保證治好支書的病，並且不得傷害我們！”孫大海退步了。
猴有財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先將東西交出來！”
“好！”孫大海擺了擺手，朱友賢便進屋了。片刻之後，他手裏提著一個布袋走出來，從裏麵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綠色果實在空中晃了晃。
這果實長得像一個小人兒，有鼻子有眼，在陽光的照射下有一股說不出的韻味。孫天愚很是吃驚，“人參果！”說著又搖搖頭，“不對，不對，人參果不會有一股子邪性。”
就在孫天愚思考的片刻，朱友賢將果子裝進布袋之中，丟了過去。猴有財接過布袋，拿出果子檢查了一遍，才收了起來，對著眾人嘿嘿冷笑道：“退回了果子，你們還是得死，誰叫你們這麼大膽子，敢拿我的東西。”話音落地，一股冷風憑空從地而起，從眾人的褲襠下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