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森森被放在毛驢上,他實在是餓的不行了,那個老頭看上去不太好說話,於是他就問那個小孩。
“小弟弟,你有吃的嗎?哥哥實在是太餓了。”他說道。
他覺得有些臉紅,問小孩要吃的,自己多少年沒幹過這種事了。
小孩看了葉森森一眼,緩緩從懷裏摸出一個饅頭,小孩的神情有些不舍,但是最終還是放到了葉森森的嘴邊。
“大哥哥,這是我存的饅頭,可好吃了。”小孩說道。
葉森森一口吞下饅頭,這個饅頭又幹又硬,但是一進他嘴裏,饅頭就化為了一股熱流,讓他的精神好了一點。
小孩沒想到葉森森一口就把饅頭吃完了,他的嘴扁了扁,但最終還是沒有哭出來。
葉森森看在眼裏,卻沒有說什麼,而是問道:“還有嗎?”
“沒了。”小孩沒好氣的說道,他現在還心痛得要命。
葉森森默然,然後他說道:“小弟弟,以後哥哥可以請你吃很多饅頭。”
小孩就是小孩,聽了這話高興得不行,他高興的問道:“真的嗎?你可別騙我?”
“真的。”葉森森說道,“不但請你吃饅頭,還請你們吃大餐。”他在心裏默默的想到。
在他很小的時候,也會為一個饅頭心痛好久,本來他以為自己已經記不清那些回憶了,但是今天看到這窮苦的爺孫倆,他卻又想了起來。
小孩又問道:“大哥哥,你為什麼流了這麼多血?”
葉森森答道:“哥哥和壞人戰鬥,受傷了。”
小孩說道:“那你一定會武道了?”
葉森森奇道:“當然,每個人都會武道啊?”
小孩皺著鼻子,笑道:“大哥哥騙人,我們村子裏的人都不會武道。爺爺說隻有城裏人才會武道呢。”
老頭回頭瞪了小孩一眼,卻是什麼都沒說。
“怎麼會呢?”葉森森覺得不可思議。
突然他想起當時寒冰傲雪的話:自從三百年前袁農大師發明“超級基因修補液”以來,目前幾乎不存在不能修行武道的情況,而極少數不能修行武道的人,我們稱之為殘障人士。
“難道他們就是殘障人士?”他想到,但是並沒有開口詢問。
“大哥哥,你能打過大蟒蛇嗎?”小孩又問道。
“應該沒問題。”葉森森說道。
以他現在的實力,普通的蟒蛇,再大都不是他的對手。
他想起了先前小孩說的有怪獸的話,於是他問道:“難道你先前說道怪獸就是一條大蟒蛇?”
“是啊。”小孩說道,“大蟒蛇出現後,村子就一直不安寧,外麵打獵也越來越難了,而且村子裏好幾個叔叔都被大蟒蛇吃掉了。”
葉森森聽了,問那老頭道:“老大爺,既然有蟒蛇作怪,為什麼不搬家?”
老頭不耐煩的說道:“搬家,往哪裏搬?沒有大蟒蛇,也會有巨熊巨虎,哪裏都不安全。”
葉森森問道:“為什麼不去城裏?城裏可沒有巨獸。”
老頭冷笑道:“城裏?城裏人比巨獸危險多了。我們這群殘廢在外麵一年才死幾個人?去城裏說不定一年就死光了。”
葉森森沉默了,他想起自己的所見所聞,一群完全不懂武道的人要是真進了城,說不定還活不了一年呢。
怪不得他沒有見過不懂武道的人。
老頭顯然對城裏人怨念很大,他繼續說道:“對於城裏人來說,我們這些不能習武的人就不是人,比狗都不如。”
在老頭的絮絮叨叨中,葉森森漸漸知道了一些以前無法想象的情況。
不能進行武道修行的人,絕不像官方宣傳的那麼少,他們大概占據了十分之一的人口。
一開始他們也生活在城市裏,或者是近郊地區。
最開始,還有很多人來幫助他們,用來體現自己的仁慈之心。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情況越來越惡劣。
有人認為他們這群人浪費資源,又無法做出任何貢獻,於是這群人慢慢被遺忘。
首先便是官方取消了對於這群人的福利保障。
然後黑幫人員乘虛而入,開始強搶這群人中的女性,因為女人是可以賺錢的。
如果有人反抗,那就是一頓毒打,或是就地殺死。
他們去警方求救,卻沒人搭理他們。
他們去街上抗議,但是卻遭到鎮壓。
情況變得越來越恐怖。
大白天就有幫會份子來到他們居住的地方強搶女子,還當著所有人的麵做出極其變態和殘忍的事情。
誰敢反抗,就地殺死,不會武道的這群人就好比待宰的羔羊。
晚上,有不少人會悄悄的失蹤,傳聞是被大企業的人抓去做基因實驗。
甚至一般的流氓混混,誰要是缺錢花了,就來搶劫一通。喝醉酒了就來侮辱女子,因為嫖妓是要花錢的,在這裏卻不用。
就連有些普通人,要是誰心情不好了,被人欺負了,也會跑來隨便找個人毒打一頓。
所有人都躲在家裏,等待著不知何時會降臨的厄運。
他們得到了一個稱呼,叫做亞人,把他們和一般人類進行區別。
上萬人的亞人聚集地,一年下來,自殺的,失蹤的,被打死的,就能少一半人。
沒人能夠承受這樣的恐懼與侮辱,於是他們集體離開。
他們寧願過著原始人一般的生活,也不要再呆在那無比可怕的城市。
葉森森聽得怒火中燒,拳頭捏的咯咯作響,人竟然還能對人做出這種事!
但是他相信人真的能幹出這種事來。
老頭說道:“當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上百年了,我們這些後代的仇恨也沒這樣濃烈了,不然我也不敢帶你回村子去。”
葉森森看著老頭和那個小孩,說道:“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原來,這個世上還有如此悲慘的一群人,他們被人稱作亞人,隻是因為他們無法修行武道。
而這群人的悲慘卻是來源於他們的無能為力,他們沒有任何的過錯,但是卻要承受如此的痛苦。
哪怕是現在,也許他們不再如此痛苦,但是他們依然生活得很辛苦。
他不敢承諾什麼,但是他下定決心,絕不歧視自己見到的每一個不會武道的殘障人士。
但是年少的葉森森並不知道,任何事情都會有兩麵性,都會有不同版本的故事。
人性,是世界上最為複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