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陳安妮道:“那你到底有沒有看過心理醫生。”
她苦笑,說道:“看過。可我就是心理醫生,我讀過心理學,考到過證書。我騙人,從來沒人可以看出來。”
我說:“好吧,難怪。我都可以被你騙。”
她說:“我設計騙人,很少有被識破的,包括我哥我爸。”
我說:“嗯,那,你看了心理醫生,或者說,你自己都治不好你自己嗎。”
她說:“病入骨髓。”
我說:“那怎麼辦。”
她說:“死了才行。”
我說:“那麼嚴重?”
她看看天花板,然後說:“你知道什麼是賭癮?”
我說:“知道。”
她說:“我已經嚴重到了出現病理性賭博症。賭癮是一種精神疾病,人在賭博的時候大腦內會產生一種叫做內啡肽的物質,它會讓人產生愉悅感,漸漸地人就對賭博產生依賴,這感覺能使人上癮,一般來說,當一個人嗜賭成性的程度越重,內啡肽的分泌就會處在越高水平,這如吸了毒品一樣。後來,賭注下得越來越大,那段時間,為了找賭資,騙取朋友,家人,甚至,出賣自己身體靈魂。”
我說道:“那你知道你是什麼原因?從病根找起,就能徹底根治啊。”
她說道:“沉溺於賭博中成癮的人,無非是幾個原因,贏利,娛樂,逃避現實,尋求刺激,扳本心裏和續贏心理,逆反心理。我是屬於,尋找刺激的那一類,完完全全,就是尋找刺激。對於尋求刺激和冒險為動機的賭博者來說,概率越小,賭注與贏利的差額越大,就越富有刺激性和冒險性。做別的事,不起勁,隻有賭博,才讓我感覺到我還活著,讓我感到快樂。幾千幾萬,那太少,感覺不到刺激,賭注越大,才能讓我感到更刺激。看了好多個心理醫生了,沒用。”
我說道:“難道,心理醫生都救治不了你?”
她說:“賭癮治療康複過程與其他成癮行為就非常相似,患者也伴有焦慮和抑鬱,就像你給抑鬱病人開的藥一樣,他們給我開抗焦慮和抗抑鬱藥物。還有,使用各種治療方法,包括認知,精神分析等,還給我開出一些精神類藥物,以阻止產生內啡呔,甚至用了厭惡刺激治療儀電擊,默想賭博造成的種種被辱場麵,戒則予以溫情關心,賭則對之冷漠,疏遠,但我對賭博的依賴性已經很強,無法根治。現在好了,進了這裏來,賭不了了,騙了那麼多人的錢,也沒人願意借給我錢了,作為一個過來人,我隻能勸告你,賭博特有的狂熱與魔力,很容易使得一個人失去理性,變成病態賭徒。害己害家。”
我嗬嗬一聲,說道:“你什麼道理都懂。”
她說:“明知道這樣是錯的,明知道怎麼樣做才是對的,但卻做不到。”
我問:“那如果,你哥救了你出去,然後呢。”
她說:“知道我為什麼想出去嗎。第一個原因。”
我說:“賭?”
她點了點頭:“生命安全,我沒想太多,我隻想出去,賭博,你看看我的手。”
她的手在顫抖。
她說:“我甚至,想到賭博,激動到手都在顫抖。”
我說道:“那,怎麼辦。難道說,你哥救了你出去,你跟他要錢,第一件事,就是賭博?”
她低著頭,說:“我不想這麼做,可我已經無法控製我自己。”
我說:“或許,把你關了幾年,出去後,你可能會變好。”
她說:“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
我說:“你哥說不是他害你的。”
她說:“不知道,可能是,可能不是,他恨我。”
我說:“但我也覺得,不會是他害你,他說會幫你找到凶手,救你出去。”
她說:“那可能是我別的仇家。”
我問:“會是誰?”
她說:“誰知道,我欠了那麼多人的錢,他們都巴不得我去死。”
做人做到這地步,也真夠失敗的,還不如死了算了呢。
我問:“他說,有可能是你的男朋友做的。”
她說:“會吧。”
我說:“既然是戀人,有那麼恨嗎。”
她說:“當然會,我們之間,嗬嗬,算了,不說了,之間發生的事情,我不想再提。我們都恨不得把對方給殺了。”
我說:“那麼嚴重。”
她說:“他還殺了一個人,我親眼見,如果是他派人進來殺我,那就是,他怕我把他殺人的事供出去。”
我說:“他殺人了?”
她說:“殺了一個和我們一起開賭的股東。反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死了就死了。”
我說:“然後呢,你跟我說,你不怕我跟人說?去舉報?”
她說:“我不會承認我和你說過這事。”
我說:“那警察會去查你男朋友。”
她說:“那正好了,去查就查吧,但如果我不作證,他們查不到。我有證據。我不告訴你我有什麼證據。”
我說:“那如果真的是他要殺你,你還護著他?”
她說:“我欠他的太多。”
我說:“你哥說他是個人渣,你還說你欠著他?”
她說:“我哥不懂,別人都不懂。”
我說:“那,你男朋友有那麼大的能量,能找人進監獄,打通了關係,進來幹掉你?”
她說:“隻要有錢,就一切都有可能。”
我想了想,也是。
她對我說道:“抱歉,承諾的分你的遺產,可能做不到了。”
我說:“嗬嗬,算了吧。”
她說道:“我很多時候,想一死了之,自殺。”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也在沉默。
我點了一支煙,看看她,說道:“你還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幫助你的嗎。”
她說:“沒有了。”
我看著她。
她說道:“你放心,我現在還不會自殺。”
她真是一個聰明的人。
非常的聰明。
可這聰明勁,偏偏用錯了地方。
悲哀。
出來外麵,我又好好吩咐了她們看好,然後才回去了。
去吃了一碗牛肉麵,然後回去躺了一下。
我有五十萬,我卻吃牛肉麵。
我在想,該怎麼花這五十萬,但是,黑珍珠那家夥,肯定來找我,談錢的事。
真是個麻煩。
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還在想著怎麼搪塞她,她卻已經給我打來了電話。
約我出去見個麵。
好吧,我出去和她說清楚。
我過去了,在她那酒店,我上去找到了她。
黑珍珠直接開門見山:“找你問錢的事。”
我說:“其實,我想和你解釋一下,這事情發生的曲折經過。你先不要驚訝,總之,上億,幾千萬的肯定沒有。”
她說:“行了,東叔都和我說了。你去保護那女的,現在到手多少?”
我說:“五十萬,事成後,還有一份。”
她狡詐一笑:“沒騙我。”
我說:“你知道的?”
她說:“當然知道。”
我說:“故意問我。如果我騙你呢。”
她說:“那就把五十萬跟事成後的那份,全給我。”
我說:“如果不給呢。”
她說:“放心,你會給的。我保證。”
我問:“那現在你想怎麼樣分?不過說真的,就這點錢,你也看不上吧。”
她說:“一人一半。我怎麼看不上,五十萬,也能買一部寶馬跑車了。”
我說道:“你現在也那麼貪財了?”
她問我:“誰不貪財?”
我說:“好吧,我答應給你。”
她笑笑,說道:“很好,我就喜歡像你這麼懂事的老實人。不如,我們合作,做點生意吧。”
我想了想,跟她合作,有個屁好處啊。
我說道:“嗬嗬,什麼生意啊。”
她說道:“幫我在監獄裏,找一個人。”
我奇怪的問:“找什麼人,找來幹什麼?”
她說道:“你隻管找就是了,問那麼多幹嘛。”
我問:“叫什麼名字?”
她說:“沒有名字,不知道名字。”
我納悶了:“不知道名字,那你讓我怎麼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