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玉書的行為有點犯忌諱的意思，甭管是在古玩攤還是在古玩店裏甚至是私人的私下交易裏，即便看到假貨也不應該這麼直白的說出來，甚至還是如此大聲的嚷出來。
首先是臉麵問題，所謂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給人留臉麵就是給人留財路，大家相安無事才是最好，何必因為一句話搞的反目成仇，尤其還是陌生人。
第二就是眼力問題，古玩這東西沒有係統的體係去檢測，所以對大部分人來說無法百分之百的確認，除非真的是業內的大行家，金口直斷那是會讓人信服，但越是實力強橫的高手越是注意這方麵的問題，往往真正的專家反而話少，因為他更多的時間都是在看，畢竟雙眼才是辨別的真正武器，而不是靠嘴。
全玉書不會不知道這個古玩行默認的規則，相反他應該更清楚，在明知道的情況下還如此叫了出來，顯然是遇到了什麼確實讓他忍不住的東西才會如此。
何衝先是露出不悅的神色，用眼神去製止全玉書繼續在這麼吆喝下去，畢竟身在古玩行就得尊重這些規矩，尤其他全玉書現在可是億德拍賣的總經理，董事長之下就屬他最大了，這要是傳揚出去對億德本身的聲譽都是種傷害。
要讓人知道拍賣公司的老總連古玩行最基本的規則都不知道，那肯定要懷疑公司本身的拍品質量了，雖說這似乎掛不上什麼邊，但事實往往就是這麼的扯淡。
就好比某位國際性的大集團公司的老總，忽然有一天爆出他出軌了，那第二天這家夥公司的股票一定大跌，明明個人的私事跟公司業務就是扯不上半點關係，但該跌還是得跌，所以全玉書現在也是一個道理。
而全玉書也的確是下意識的嚷出的這一句，見到何衝的目光後就知趣的閉上了嘴，可即便如此還是引來了大批人的紛紛側目，更是將這些人紛紛都聚攏到了旁邊看熱鬧。
何衝皺著眉頭走上來，向那攤位看去，雖說攤子上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大堆，大部分還都是破損的，但這裏麵的東西倒是真的不少，可惜價值不太高。
不過好賴那些東西都還像是老的，唯獨有一件很奇怪，說是新的卻偏偏有老氣，說是老的卻偏偏是現代物件的製式，而且是非常標準的現代物件模樣：玻璃杯。
這玻璃杯上粗下細，乍一看還是雙層的，典型的現代工藝模樣，隻不過杯體表麵有一些微微的霧化感覺沁狀，但也隻是局部，而且不多。
這東西就算是完全不懂的外行人來看也不會覺得是老物件，真不知道這攤主為什麼會擺在這裏當街出售。
可惜，就算何衝及時製止還是晚了，不僅周圍的人都聚了過來，那攤主也是瞬間臉色通紅，一臉的憤慨。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那攤主看著也就是四十上下的年紀，滿臉的胡茬，身上的衣服有些油汙，顯然平時不是個利索人，此時站起來大聲道，“我的東西怎麼假了，你懂不懂規矩！”
“不好意思。”何衝走到他麵前說道，“我朋友不懂，隻是隨口說說，還望你見諒。”
“不懂？不懂就能瞎說了？”那攤主完全是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你這樣喊一嗓子，我的形象全被你們破壞了，我還怎麼做生意？”
這家夥那髒兮兮的樣子，居然還好意思說自己的形象，這才叫真的不怕人家笑掉大牙，但他偏偏就說的那麼理直氣壯，倒是一旁圍觀的人紛紛捂嘴偷笑起來。
“實在對不住。”何衝皺皺眉頭，他雖然對這家夥的言辭很是不高興，但畢竟是全玉書有錯在先，也隻能再度致歉，“要不這樣吧，我買你一件東西就當做是補償好了。”
“補償？”那攤主咄咄逼人，“你隨便挑一件東西走了，花個三頭五百的，我這一天生意都沒法做了，損失誰給我補償？”
這人擺明了是想空手套白狼，看著架勢想要單純的讓何衝拿出賠償來，而不想賣東西。
“那你要怎麼樣？”何衝眉頭緊皺，語氣已經冷了下來，“說出來我聽聽，如果合適我可以考慮！”
“補償，當然我也不會讓你白掏錢，我指一件東西，你買走！”那攤主看來是早就想好了，說道，“怎麼樣？”
“哦？”何衝冷冷一笑，“你想讓我買你的哪件東西？”
全玉書這會兒也從適才的尷尬變作了憤慨，自己的確是多嘴了，但這家夥未免有點欺人太甚，他甚至都有點想上前動手的意思了。
而何衝此時更是一直在壓抑著內心的火氣，他這心火往外竄的有點及時，幸好他時刻防備著，否則這攤主恐怕早就被一拳捶飛了。
“你別太過分了！”全玉書氣的喝道，“就算壞了規矩又怎麼樣，衝你這德行也不給你賠！”
“你說什麼！”那攤主哇哇大叫的上前一把抓住全玉書的手腕，“今天要是沒個說法你就別想走！”
全玉書現在反倒有點像被火雷珠操控的，氣的他握起拳頭就想開揍，卻被旁邊的何衝左手拉住拽了回來。
“你等等，我問問他。”何衝明顯在忍耐著什麼，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字，“別動手！”
“你沒事吧？”全玉書能明顯的感覺到何衝掌心越來越高的溫度，擔心道，“要不你先走吧，這裏我來處理好了。”
“不用。”何衝費力的搖了搖頭，隨即看向那攤主，語氣很是不善的問道，“哪件東西，多少錢賣，快點，別磨蹭！”
那攤主見到何衝的樣子也有點被嚇的意思，但聽到後半句話卻是顧不得那些，當即眼中精光閃爍，卻是一指攤上的玻璃杯。
“這個！”攤主得意的說道，“給我八萬，東西拿走，這事就這麼算了，否則咱們沒完！”
“你說什麼？”全玉書卻跳了腳，“你還要不要臉，一個破玻璃杯你敢要八萬，你怎麼不去撞死？”
攤主當然不甘示弱，張口就開始回擊，全玉書是真想上去捶他，但因為被何衝死死的拽著也隻能動口不動手了。
反倒是何衝此時卻沉默了下來，不僅如此他還仔細的看著那完全是現代物品製式的玻璃杯有些出神。
那些圍觀的人一開始純是在看熱鬧，但看到現在也紛紛覺得攤主太是過分，紛紛也都加入到了討伐的陣營中，一個個的合力指責那攤主無德無良，一件誰看都是假的東西居然敢賣八萬。
“這件東西，我最多給你一萬！”何衝突然彎腰拿起了杯子，在停了兩秒鍾後忽然開口，“賣的話就成交，今兒這事就這麼算了，否則一毛錢你也拿不到，我給你一分鍾考慮，過時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