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衝看中的是一對粉彩的寶相花紋燭台,不過何衝問的卻不是這倆,而是指著旁邊的一個瓷碗。
天下的古玩攤都是一個樣,甭管在哪,要買一件東西就一定要先問旁邊的,營造出自己不是很懂的樣子,這才能將利益最大化的去撿漏。
何衝可是此中老手了,從濱海到省城再到鬆赤,運用的那叫一個爐火純青,在京城自然也不會生疏。
“這個?五千!”攤主顯然是開過了張,此時的興趣也不是很大,最關鍵的是以他的經驗來看,這種年輕人應該隻是問問,不會買。
“貴了點吧,給便宜便宜。”何衝蹲下來拿起那個瓷碗,“你看這裏還有個磕。”
“誠心要的話三千給你。”攤主擺擺手,“絕對是最低價了,沒要慌,這可是明代的青花。”
“就算是真的明代青花也要不上這麼高。”何衝撇嘴嫌棄,又拿起粉彩燭台另一側的八仙琮式瓶問道,“那這個呢?不會也這麼貴吧?”
“那個便宜,你給我一千塊錢就行了。”攤主要價還是不低,“小老弟,不是我要價高,這些東西都是包老的,值這些錢,而且這裏的攤位費也很高,我的成本在這,沒辦法。”
“這東西不好,撐死民國,居然要一千快。”何衝很嫌棄的撇嘴。
這兩件東西都不是真的,但也不是近些年仿的,應該是二三十年前的產物,所以乍一看有點迷惑人,但在何衝眼裏這都是浮雲。
“想要好的?”攤主嘿嘿一笑,居然自己指著那對寶相花紋的粉彩燭台說道,“鹹豐年間的粉彩,雖然是民窯,但製作精良,不亞於官窯,這東西絕對好,但價格也高。”
“就這還好意思是說鹹豐年的?”何衝沒想到他會主動推薦,拿了起來心中卻暗笑,“撐死了光緒晚期的東西,你看這花畫的,完全是衰敗之像,依我看說這倆是光緒年的都早了,極有可能是民國初年的。”
何衝之所以會暗笑,是因為這對燭台的確並非鹹豐年間的產物,當然也不會是光緒民國的,而是嘉慶年間的東西。
這個攤主顯然是懂些,但斷代卻差了許多,少說了兩個皇帝,直接給了何衝可趁之機。
既然對方把這倆東西提了出來,那何衝也就不藏著說了,直接開始砍價。
全玉書在旁邊看著很是不屑一顧,在他看來這倆粉彩的燭台雖說看起來還湊合,但髒兮兮的滿是汙垢,像極了做舊的感覺,他怎麼瞧怎麼覺得是假東西。
正如何衝猜測的那樣,這個攤主確實會看新老,但也確實不會斷代,見何衝說的這麼篤定,臉上立馬顯出了不自然。
“不管怎麼說,這東西是老的總沒錯吧。”攤主還想硬撐,“是老的就肯定值錢,看小老弟你也是懂行的人,我也算拉你一個回頭客,五千塊,這一對拿走,如何?”
“五千?”何衝裝作一副駭然的模樣,“你咋不去搶?我最多給你兩千塊錢,賣不賣?”
“這是老的,不是新的。”攤主立即拉下苦瓜臉,“也太少了吧?”
“是老的我承認,但也得看品相和年代吧?”何衝撇嘴,“你看著髒兮兮的,回去肯定是清洗不掉了,還有這年代,假設是三代的東西,五萬我都不猶豫,可你這是民國的啊,怎麼可能賣上高價?呦嗬,這底下還有款呢,你看我沒說錯吧。”
何衝將那對粉彩的燭台翻過來,在底部果然有著‘苼柘軒藏’的四字款。
“苼柘軒我可是知道,民國初年有的這個名號,當時也算小有名氣,你看我沒說謊吧?”何衝洋洋得意的說道。
其實何衝哪知道什麼苼柘軒是啥時候的,他根本就是在詐唬對方,像這種民間款有很多,誰也沒那個閑工夫去真的研究,除非是名頭特別大的。
“要不你再給我加一千?”攤主顯然給說的猶豫起來,為難道,“總不能讓我賠本吧。”
“加五百,再多一分我都不幹。”何衝直接說道,“你可想好了,錢到你手裏才叫錢,不然這就是一對破瓷器,不能吃不能用的,你留著幹瞪眼嗎?”
“得,算我交你一個朋友,就兩千五了!”攤主最後拍板定下。
貨款兩清,何衝樂嗬嗬的抱著那對燭台拉著全玉書繼續逛著。
“兩千五買一對假東西?”全玉書可是忍不住,有點嘲笑的說道,“雖然錢不多,但你不難受啊?”
“假東西?”何衝哈哈一笑,“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嘉慶年間民窯細路粉彩,雖然比不上官窯,但賣個二三十萬還是沒問題的。”
“吹牛吧你。”全玉書怎麼可能相信,“你瞅這髒兮兮的模樣,鬼才信是真的。”
“不信?”何衝一挑眉毛,“咱倆打個賭怎麼樣?”
“怎麼打?”全玉書完全不怵,當即答應,“你肯定輸。”
“你爺爺的眼力你總相信吧?”何衝笑道,“今天淘著的東西都拿給他看,而且咱們就跟他說是你淘來的,讓他斷斷真假,如何?”
“行,沒問題!”全玉書聞言嘴都快咧到耳根了,“你要是輸了,就必須告訴爺爺你已經認可了大師的眼力,然後求我爺爺允許我開公司!”
“可以,但你要是輸了怎麼辦?”何衝反問。
“隨便你提要求。”全玉書完全不認為自己會輸,“不過隻限一個!”
兩人這就算是把賭約給應下來了,何衝沒有在多說什麼,對於這種必贏的賭也是挺沒意思。
至於全玉書,他當然也不會覺得自己能輸,雖說他從來沒把自己淘的東西給全博平看過,但那隻是他不敢,不代表他覺得自己水平差,因為全博平曾很嚴肅的說過不讓他去沾這行,否則必吃虧。
而現在關係到他未來創業開公司的重大決定,雖然他覺得全博平肯定會因為這幾件‘假東西’而痛罵自己,但也是豁出去了,用他的想法來說就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這話怎麼聽也不像是能用在這個時候的,也不知道他上學的時候語文是不是體育老師教的。
京城的古玩市場很大,攤位很多,也就導致真品的比例會增加,接下來的時間裏何衝又找到三件真品,加起來才花了不到五千塊錢。
眼看逛了兩個小時,這才轉了一半,雖然還不到中午,但何衝還是不免的加快了進程,可還沒等他轉多久,便聽到一個聲音突然傳到耳內。
“何衝小兄弟,真巧啊,咱們又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