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到代的真品？”包東華一愣，“難道是後朝仿製的？”
後朝仿製也就是老仿，因為古玩自古以來便受到眾多上流人士的追捧，價格一直很高，所以在宋代以後就有仿品出現，故而民國以前的仿品都被稱作老仿，隻不過一直比不上真品。
何衝說的這句話很婉轉，並沒直接說出是現代的仿品，隻是說並非到代，故而包東華才會有此一問。
“不說這些了。”何衝仍舊不想太直接，笑道，“包總的心意我收下了，我對你們這裏也很有好感，以後一定會再來的。”
“何先生……”不想這包東華卻是個耿直的人，他當然明白何衝為什麼這樣說，卻堅持道，“即便是禮物，我也絕不會送出去假貨的，何先生有什麼直說無妨！”
“哎……”何衝歎口氣，沒想到這人的性格倒跟自己有些類似，都是有些較真，隻能說道，“這東西確實不真，希望包總不要因為我的話而有不快。”
“不會。”包東華雖是這麼說，但神色上卻顯出不屑，繼續追問，“還請何先生告知其中關鍵。”
不得不說包東華的為人的確很圓滑，即便對何衝的話不相信，甚至還覺得對方根本就是在胡說，但仍舊把話說的好像在請教一般，也難怪能把生意做到這麼大。
“很簡單。”何衝將青銅印反過來說道，“印章的內容我們暫且不管，單就說打磨痕，印章在漢代的時候無論什麼材質都是需要最後打磨，還有就是印章內容的雕刻，青銅材質的印章雖然有蠟模為基礎，但成形後隻不過是平麵的，具體上麵要刻什麼字則需要工匠來具體實施。”
何衝指著青銅印上的字，跟著用筷子在杯裏沾上水居然在桌子上照著寫出來一個。
“你看每一畫的最末端，都是很平順的感覺，但恰恰是這裏疑問最大。”何衝一邊比劃著一邊說道，“古代工匠為了美觀往往會在筆劃的末端橫向用砣攔截磨一下，這樣也就造成了在最後都會呈現出好像收筆的感覺，可這青銅印上的字體則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好像真的是這樣，我以前還真沒注意。”包東華仔細看了下青銅印上的字體，點頭道，“不過這似乎不能說明就是仿的吧？誰也不能保證漢代的每一枚印章都會在字體筆劃的末端有這種感覺啊。”
“對，你說的沒錯，所以剛才我才會把打磨也單獨拿出來說。”何衝繼續說道，“雖然沒有放大鏡，但從幾個點上仍舊能看出來那種現代機械拋光的痕跡，隻不過作假的這人很厲害，很小心的將大部分地方都掩蓋住了，可惜百密一疏仍舊還是有漏網的地方。”
一邊說著話何衝一邊點出了兩個位置，那都是沒有銅鏽的位置，上麵的打磨痕其實很難用肉眼看出來，何衝不過是照著神之中指的提示照搬出來罷了。
“何先生請稍等，我上去拿點東西。”包東華雖然還是不肯相信，卻已經有了動搖，告罪一聲急忙跑了出去。
何衝知道他是去拿放大鏡了，畢竟自己說的最後那個鑒定點用肉眼真的無法辨別。
“我看看。”宋文龍這會兒也好奇的湊過來，“你連放大鏡都不用就能看出打磨痕來？”
“有兩道痕跡很粗，我也是有一半猜測的成分在裏麵。”何衝搪塞著。
“你這眼神真厲害，我看著這東西挺真。”宋文龍端詳半天卻放棄道，“怪不得你能賺這麼多錢，恐怕都是靠收老東西掙回來的吧？”
“那是當然！”何衝知道自己這會兒必須表現的臭屁點，“我開了一家古玩店，前陣子剛有個人一次性把我店裏的東西全部都買走了。”
“全部？”宋文龍睜大眼睛，驚問，“那次你賺了多少錢？”
“幾千萬吧。”何衝依舊很臭屁的說道，“也沒多少，那天也就是我不在店裏，否則賺的更多。”
“我的老天！”宋文龍聽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使勁咽了下喉嚨，卻沒再說什麼，也不知道心裏在盤算啥。
沒過多久包東華便回到了包間，隻不過他除了放大鏡外還拿了一本厚厚的書。
“何先生，讓你久等了。”包東華說道，“我這人就這樣，什麼事都必須立即搞明白，否則心裏難受，還望見諒。”
“無妨。”何衝笑笑，“你看自己的就好。”
包東華點點頭，卻沒先用放大鏡觀察，而是將那本厚書翻開，裏麵居然全都是印章的圖片以及介紹還有細圖，看來是本專門講解古代印章的資料書。
隻見他一頁一頁的翻看著，不斷的對比，但越看越是歎氣，當他翻到一半時卻重重的將書合起，跟著又是一聲長歎。
“果然如何先生所說，古印裏的筆劃末端都有收筆的那種頓感。”包東華說道，“我再看看打磨痕。”
將書放到一邊，包東華拿起放大鏡朝著何衝指出的位置看去，在觀察了半響後他才將頭抬起。
“何先生，正如你所說。”包東華苦笑，“看來確實是我打眼了。”
同樣都是家財萬貫級別的人，包東華的眼力明顯比周憲強太多，但終究不是真正的專家，看東西時難免會有疏忽，這才造成了他此次的失誤。
“還好不是重器，包總應該損失的不大。”何衝笑道，“但這件禮物我還是很喜歡的，希望包總不要後悔送給我。”
“何先生，我還是換一件真品給你吧。”包東華卻搖頭，“這不符合我做人的原則。”
“相交貴在知心。”何衝指了指胸口笑道，“這件禮物貴重的地方不在價值上，而在於你的心意，所以我是一定不會退還的，也希望包總不要拒絕。”
“這……”包東華微微一頓，點頭道，“那好吧，不過這頓飯我必須要給何先生打五折，還希望你也不要拒絕！”
“哈哈哈哈，好，就這麼決定了！”何衝爽快的笑道。
沒想到因為鑒定出一件仿品，倒讓何衝省回了十五萬，這還真是讓人有些意外。
要知道那件青銅印並不是什麼特別珍貴的東西，即便是真品，價格也不會過萬，所以何衝這次絕對是賺了。
“包總，這件東西是你自己到古玩市場淘的嗎？”何衝問道。
“不是。”包東華搖頭，“這是濱海一個名叫任飛的古玩商人賣給我的，我和他認識很久了，也在他那買了不少的青銅器，卻不想居然是假的，真是相信錯人了。”
“是他？”何衝聽到這個名字倒是一愣。
當初他被蘇錦文脅迫著去參加地下拍賣會時遇到了一個真假青銅器摻合著賣的家夥，就是這個任飛。
那家夥本就是個仿造青銅器的高手，也難怪包東華會被打眼。
“你在任大腦袋那買青銅器，不擎等著被騙嗎？”宋文龍卻忽然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