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實在太狂妄了!”巴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氣,暴跳著一把拽住何衝,提拳就要打。
“住手!”蘇錦文卻忽然喝道,“給我退回去!”
聶蔓蔓也連忙上前勸阻,至於巴山,雖然還是一臉的怒色,卻老老實實的退了回去。
“何衝,你要是看不出來就認輸吧,我跟蘇總求求情,或許巴爺能原諒你的。”聶蔓蔓適機的說道。
聶蔓蔓這話怎麼聽怎麼讓人覺得她是在趁機接近蘇錦文,但隻有何衝知道對方是在提醒自己不要逞能,甚至從眼睛中都能看出滿是關懷的目光,不禁心中一暖。
“你男朋友我是輕易認輸的人嗎?”何衝嬉笑道,“而且我也不會輸!”
“何衝,我這辦公室裏哪件東西是假的?”蘇錦文也不想打啞謎了,直接問道,“我希望你能說出讓我信服的依據來。”
“就是這幅字!”何衝沒有前奏,也沒有鋪墊,直接指向了之前神之中指碰過的那幅字,“仿的幾乎能以假亂真,但再怎麼像也還是假的!”
何衝所指的是一幅文徵明的書法,材質為絹,因為老化的緣故,顏色已經是灰黃色,但這幅字筆力勁挺,當真有種入木三分的感覺,通篇行書行雲流水、運轉如意,無一處生澀,卻不失鐵畫銀鉤的稱號。
文徵明的書畫造詣極為全麵,詩、文、書、畫無一不精,人稱是“四絕”的全才。
在畫史上他與沈周、唐伯虎、仇英合稱‘吳門四家’,而在詩文上,則與祝允明、唐寅、徐禎卿並稱‘吳中四才子’。
書法一項上,因為其筆力深厚,更被後人讚譽‘鐵畫銀鉤’。
“簡直胡說八道!”巴山見他指的是這幅字,當即嘲笑道,“這幅字不僅是我親自鑒定,更是蘇總在一個國際大拍上得來的,絕不可能是假,何衝你亂說也要找個能混過去的東西來說,居然拿這幅字來生事,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何衝,你為什麼說這幅字是假的?”蘇錦文沒有恥笑,而是沉聲問道,“依據是什麼?”
“很簡單,因為這個字的這一撇的內側微微有些扭曲,隻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一切!”何衝伸手指著上麵的‘老’字,在最後一撇的下端,果然有非常微小的扭曲感,如果不湊到眼前非常仔細的辨認根本就看不出來。
甚至可以這麼說,如果在不知道這幅字是仿品的前提下,就算挨個字去觀察恐怕也找不到這處破綻,更不要說尋常的鑒定了。
倒不是巴山水平太差,而是這幅字仿造的真能夠以假亂真,幾乎可以說完美的複刻出了文徵明書法的一切特征。
要知道鑒定書畫首先看的是落款和印章,然後再看內容,不論是畫還是字,沒人會逐字逐筆去細細觀察的,所以那處破綻幾乎是無法被看到的,可惜此刻遇到了何衝也就隻能原形畢露了。
“哼,簡直胡扯,這幅字無論是神韻還是筆法,落款又或者印章,皆與文徵明其他傳世作品無異,絕對不可能是假的!”巴山依舊不認輸。
“對,你說的沒錯。”何衝居然同意了對方的觀點,“這幅字確實和文徵明的真跡一般無二。”
“你特麼的在消遣我嗎?”巴山已經快要抓狂,眼前的這個小子所說的話簡直就是顛三倒四,讓人憤怒非常。
“要不說你隻能是小巴子,而永遠不可能成為巴爺!”何衝鄙夷道,“與真跡一般無二卻不代表就是真跡,你難道沒聽說過木板水印這個高明的技法嗎?”
木版水印字畫是自古便有的傳統版畫印刷技藝,是集繪畫、雕刻和印刷為一體,根據水墨滲透原理顯示筆觸墨韻,既可用以創作體現自身特點的藝術作品,也可逼真地複製各類字畫。
而且這項技藝的曆史非常悠久,早在唐朝時便俱有了相當高超的水平,時至今日更是發展到極致,真正的行家手裏做出的水印字畫,絕對可以媲美真跡。
當年有人曾將潘天壽大師的作品《雁蕩山花》真跡,與采用木版水印製作的翻印作品並排掛在牆上,潘天壽辨認良久,卻把翻印的作品當成了自己的真跡,由此可見木版水印技藝的高超,甚至讓原作者都真偽難辨。
“我且問你,如果是真跡,如何做到在運筆時令一個邊產生扭曲的效果?”何衝諷刺道,“或許是我孤陋寡聞?要不你現場演示一下給我看看?”
聽到何衝的這番話,巴山的臉色變的難看至極,因為他知道確實做不到這一點,不止是他,任誰也無法在用毛筆寫字的時候做到,除非是雕版的時候有了偏差,所以才會出現。
“當然了,這幅字也不說是現代的產物。”何衝上前摸了摸那幅字的材質,繼續說道,“應該是清晚民初時仿造出來的,也正因為是那時候做的,所以絹帛的老化恰好蒙蔽了許多人,相信這幅字之前的擁有者是名老外,因為他不懂,所以才會當成真跡珍藏到現在,再經由拍賣到了蘇總的手中。”
巴山此刻的臉色已經從難看轉變成發白,他很清楚確定了這幅字是仿品後意味著什麼,恐怕以後自己在蘇錦文心裏的地位將會大打折扣。
雖然巴山還有著分金定穴確定墓葬位置的本事,倒不怕蘇錦文趕走他,但又有誰願意被人貶低,更別說還是在自己老板麵前。
“還不把這幅假貨摘下來?”蘇錦文此刻已經也完全相信了何衝的判斷,臉色非常難看的沉聲喝道。
一旁的人見狀不敢猶豫,連忙將字取了下送出了辦公室,牆壁也因此多了處空白,看著反倒有些別扭。
“怎麼樣?這回服了?”何衝嗤笑,“快點把賭約付諸行動吧,小巴子!”
巴山臉上陣紅陣白,眼神憤怒,不斷的喘著粗氣,卻沒有履行承諾的賭約。
“好,不愧是何衝,真是再度讓我大開眼界!”蘇錦文本還是難看的臉色卻忽然變的高興了起來,甚至還鼓起了掌。
“蘇總,現在不會再懷疑我的能力了吧?”何衝依舊很自負的說道,“明天的那場私人拍賣會交給我就行了,保證萬無一失!”
“不錯,確實不錯!”蘇錦文點頭,可他的兩根手指卻忽然在桌子上連敲三下。
何衝沒在意對方的這個舉動,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第三聲敲擊聲落下不到兩秒鍾的時間裏,辦公室門外忽然衝進來了七八個拿著手槍的壯漢,而他們瞄準的目標卻是何衝。
“蘇總,你這是什麼意思?”這一番劇變讓何衝甚是吃驚,不禁皺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