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何衝感覺挺新鮮的,如果說是父輩借的錢肯定不會用‘祖上’這個詞兒,既然用到了這個詞兒那肯定就是三代以上了,換句話說最少也得有個六七十年的時間。
替自家祖上來要錢,這事還真是第一次聽說,就算要恐怕也輪不到這一代人吧。
打量了一下這座黃泥房,還真不是一般的破,表麵糊的黃泥早就剝落的不成樣子,抬頭看看房頂,那些瓦也是舊的,破損程度就更不用說了,很多地方都用木板代替。
“裏麵怎麼了?”這時周彤也下來了,好奇的問道,“家裏麵吵架?”
仔細聽著裏麵的聲音,除了大罵外還有個女人陣陣的哭泣聲。
“他們家吵不吵架我不管,砸了我的車就得給個說法。”何衝將竹凳拾起,昂首挺胸的就走了進去。
這家人沒關門,甚至連虛掩都不是,直接就是敞開的,沒有院子,進去就是屋裏,何衝向裏麵看去漆黑一片,竟是連燈都沒開,但裏麵卻有道光束,想必是罵人那主兒打的手電。
“剛才誰往外扔的竹凳!”何衝也沒客氣,進去就大聲問道,“沒數了嗎?”
何衝是衝著持手電那人問的,周彤緊緊的跟在後麵,雙手使勁的抓住何衝的衣服,似乎對黑暗有些恐懼。
“你特麼誰啊!”持手電那人顯然很是囂張,也是沒料到能有人從外麵進來,直接轉身怒道,“誰讓你進來的!”
這一轉身不要緊,手電光直接照在何衝臉上,更是晃得他什麼都看不見。
“是你往外扔的?”何衝眯著眼皺著眉,這脾氣頓時就起來了,“你能不能把手電拿一邊去,你這樣很沒有禮貌!”
“哎呀臥槽!還有人敢來教育我?”這人脾氣更大,說著就想上前推搡。
雖然被手電晃的看不見對方動作,但何衝卻沒有喪失感官,相反能清晰的感覺到這人的手正想來推自己的胸口。
何衝連會武功的黎啟葉都不怵,又怎麼會被這麼個農家漢子嚇著,一把就抓住了對方的手腕,跟著反擰微微上抬直接就讓對方疼的翹起腳,再一推便見那手電的光束直接照到了房頂上,顯是那人摔倒在地了。
“敢打我!”那人有些氣急敗壞,大罵,“槽尼瑪的,你特麼是他們家叫來幫忙的嗎!”
周彤在後麵雖然看不到發生了什麼,但聽這對話也能明白,不由得抓的更緊,何衝拍拍她的肩示意不要擔心,這才讓她稍微放鬆了些。
摔倒這人估計是在村裏橫行無忌慣了,一邊罵著一邊爬將起來,跟著就想衝來打何衝。
但他怎麼可能是何衝的對手,一拳打過來,何衝躲開了,兩拳打過來,又躲開了,等到第三拳的時候,何衝直接一腳踹在他肚子上,讓這家夥來了個狗吃屎。
“沒完了是吧?”何衝有些氣惱,“一次兩次的不還手,你自己沒個數是不是?”
那人知道自己不是對手,爬起來再沒敢動手,卻是向門口挪著,似乎要走。
“行,曹德榮,你敢找人來,你給我等著。”那人一邊挪著還一邊威脅著,“還有你!你們都給我等著,有你們好受的!”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給你點好受的?”何衝一瞪眼,抬手又想打。
那人見狀哪還敢再說,撒腿就跑了出去,直到走遠了才又大喊:“你們都等著,我找人去!”
真是在哪都有惡霸,連這麼個小村子裏都不能例外,也真是讓人無奈。
“壞了,忘了讓他賠修車錢了。”何衝這才記起自己的真正目的,氣的一拍大腿,“都讓這孫子給氣的。”
周彤在後麵聽的‘噗哧’一樂,剛想說話屋裏的燈卻打了開來。
兩人都是一愣,向屋子裏麵看去,隻見一個中年男子滿臉病容的躺在土炕上,旁邊站著一個中年婦女和一個年紀與何衝差不多大的男生,顯然是一家人。
中年婦女不住的擦著眼淚,而那父子倆卻是一臉嚴肅的看著何衝。
看到這兩人的表情,何衝也不知怎的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詞兒來:正氣凜然。
看看周圍的陳設,何衝咂舌,暗道這家人也是過的夠清苦了,整個家裏居然空蕩蕩的沒有幾件東西,除了灶台和那口大鍋,隻有一個櫃子和兩把椅子,這哪是現代人該有的生活。
不過何衝倒是留意了下那櫃子,樣式來看居然還是個萬曆櫃,隻不過表麵早被灰塵覆蓋,毛毛糙糙的看不出是什麼木質,但應該是有點年頭的東西了。
至於那倆椅子,也挺讓何衝意外的,竟然是圈椅,看起來也有年頭了,要知道這種款式的椅子在以前不是普通人家用的,怎麼也得是有點身份的人才會用,實在不知道這家人怎麼會有。
隻不過那倆椅子也是弄得髒兮兮的沒有半點光澤,隻是看著就不覺得是好東西。
何衝雖然能看出這三樣是老物件,但不太在意,這種東西在民間不說很多卻也不少,一般都是當地的雜木做的,並不值什麼錢。
“那凳子是我們家的,打到你的車了嗎?”那年輕的男子率先開了口,表情非常認真,“你放心,需要賠多錢我一定會賠給你的,不過希望你能給我點時間。”
“咳咳咳……”躺在炕上的中年男子也開了口,不過他是先一通咳嗽後才出聲,“你們放心,十裏八村的人都知道我曹德榮父子從不食言,一定會賠給你的。”
聽到這話倒讓何衝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家人居然如此秉直,這氣節倒有點像古代的那些大儒。
但何衝怎麼可能讓這家人賠錢,看對方家裏的模樣,是個有良心的人都不會開口答應,更不用說扔東西的還不是這家人。
“不用不用!”何衝連忙擺手,“而且又不是你們丟的,回頭我去找那人要。”
這家人沒說話,但能看的出來,他們明顯是鬆了口氣。
都有些不忍心再在這待下去,何衝跟周彤倆趕緊走了出來,但他們卻發現這家人的電燈隨著他們的走出同時也給滅掉了。
“這家人也太節約了吧。”上了車,何衝感歎,他以前覺得自己家就夠窮了,沒想到還有更窮的人。
“你不看看人家什麼情況嗎?”周彤倒是善解人意,“要不咱們幫幫他們吧,怪可憐的,還有剛才那個人,明顯是來欺負人的嘛!”
“也行。”何衝同意道,“先回去吃飯,完事在來瞧瞧究竟啥情況。”
兩人回到之前的那位年輕村婦家,飯菜早就準備好了,都是普通的農家菜還有粗糧的大饅頭,雖然不豐盛但也讓他倆城裏人頓感新鮮。
“大姐,我問你件事,那邊有個姓曹的人,他家是遭什麼難了嗎?”吃飯的時候,何衝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