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力的家是北京昌平縣興壽公社上苑村。
距離軋鋼廠紅星小學差不多70裏地。
對於這個年月的普通人來說,這個騎行距離隻能算個小長途。
可是對於朱惠萍娘倆,那屬實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這兩人從未騎過這麼遠的距離。
她們本以為肖大力的家,離北京市裏也就十幾裏地。
“阿姨,你們要騎車的話,可能沒法走了,我家離這裏有70裏地,咱們還是坐車吧。”
朱惠萍看了看母親。
朱媽媽一聽70裏,心裏也有點緊張。
畢竟不是年輕的時候了,年輕的時候步行幾十裏也不算什麼事兒。
不過現在自家男人正在被審查,她根本不敢動用公車。
“坐車的話,需要多久能到?是不是還要轉車?”
“坐車可以到興壽公社,然後再走到我們村。”
“那你們村到公社,又有多遠?”
“差不多10裏地。”
朱媽媽想了想,還是決定騎車走。
“那剩下的10裏地需要步行嗎?
這樣吧,你騎一輛自行車,你馱著惠萍,和這些東西。
我在後麵跟著,我要是騎不動了,再和惠萍換一下。”
肖大力一聽這個方案,腦瓜子就嗡嗡的。
一個來回70公裏啊。
他上輩子可沒有這麼遠的騎行記錄。
就算單程70裏,也夠嚇人的了。
更何況還要馱一個人,這年頭的路可不是平整的水泥路。
都是坑坑窪窪的土路。
雖然馱著個漂亮大姑娘,顛來顛去的很有情調。
可是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可能吃不消。
“阿姨,您這麼大歲數了,騎這麼遠我怕您吃不消。
如果讓惠萍騎的話,到我家肯定騎的一身汗。
到時候涼風一吹,再傷風感冒就不好了。
要不我們坐車到公社,然後我在公社找個馬車送咱們到我家?”
朱媽媽覺得肖大力說的不是真心話,但是又很有道理。
她本身對騎這麼遠的車,也發怵。
“好吧,那我們趕快到車站,坐車吧。”
肖大力騎著朱惠萍的自行車,馱著朱惠萍,帶著朱媽媽一起去了公交站。
把自行車交給看管人員,領了兩張小單子。
然後就去了客運站。
這個年頭的汽車乘客體驗感可是非常差的。
客車裏麵不僅擁擠,而且味道還特別難聞。
車上不僅拉人,還拉貨,有的時候還拉家禽。
反正隻要能裝上車,啥都能拉走。
坐了一個多小時,車終於到了興壽公社。
剛一下車,朱惠萍哇的一聲就吐了。
她長這麼大,就沒坐過這種短途客車。
要麼就是騎自行車,要麼就是坐火車。
即使去北京周邊,也有自己父親的車——公車私用。
肖大力的胃裏也不好受。
這客車上,汗味,汽油味,雞屎味,反正啥味都有。
而且因為道路不好,汽車走起來還來回晃悠。
他有一種感覺,坐這個小客車還不如他自己騎自行車了。
這個小客車的速度並不快,感覺速度都不到40公裏/小時。
朱惠萍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阿姨,你們先在這等會兒,我去公社借輛馬車。”
肖大力也沒去興壽公社。
而是去了和公社駐地挨著的興壽大隊。
直接找到隊長家,肖大力從空間裏拿出一斤大白兔奶糖,拎著就進了隊長家。
“您好,王隊長嗎?我是上苑村老家的老二。肖大力。”
王隊長看著肖大力拎著東西進來的,而且還是奶糖。
立馬就知道這人是要找自己辦事兒的。
而且都是一個公社的,對於各個村的一些人家,他們也都是聽說過的。
特別是肖大力家,肖大力的哥哥是個烈士,這事兒全公社基本都是知道的。
“哦,我知道,我知道,你哥肖大錘我見過,來,來屋裏坐。”
肖大力跟著進了屋。
“王叔,好長時間不見,
也不知道家裏的孩子老人喜歡吃啥,
就帶了點糖,您別嫌棄。”
肖大力說著就把糖放在了堂屋的桌子上。
王隊長假模假樣的推辭了一番,最後還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收下了。
“王叔,是這樣的,我對象家裏人今天要去我家會親家。
你也知道,咱們公社離我們大隊有10多裏地,
這要走過去,得猴年馬月啊。
所以我就想借一下咱們大隊的馬車,
把我們送過去,您看咱們大隊的馬車,有時間嗎?”
王隊長一聽,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那車放在那也是放,把馬趕出去溜達一圈,讓馬消消食也是好的。
順便還能收獲一斤糖,絕對是好事兒。
“行,我這就喊車老板子,讓他套車,這點小事兒根本不算事兒,
以後你有啥事直接來就行,可不行送東西了,我和你爸都認識多少年了。
用不著這麼客套。”
馬車的速度就是比步行快。
10裏地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這還算套車的時間在內。
肖大力給車老板子抓了一把糖作為感謝。
車老板也樂嗬嗬的接受了。
三人下了馬車後,看著眼前的小院。
感受各有不同。
肖大力則是有一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覺。
他對這個家非常熟悉,可是這種熟悉又有一種玩VR遊戲的感覺。
就是明明身在其中,感情卻總能被剝離出去。
感動是真的,感情也是真的,但是卻不是全身心的投入。
朱媽媽則是為了女兒的未來擔憂。
肖大力家的確很窮。
三間小土房,感覺隨時都能塌了。
小院全是一米多高的土牆,雖然修整的很整齊,但是給人的感覺還是有些破敗。
至於朱惠萍則是好奇,她不知道為啥這樣的家庭,能養出肖大力這種氣質的人。
“阿姨,這邊走。”
雖然有些忐忑,但還是要麵對。
肖大力前麵帶路,走到自家的房子前。
推開了房門。
房子本身就不高,房門更是隻有一米七的高度。
肖大力身高都一米八十多了,進屋的時候還要彎腰低頭。
一進屋就看到左右兩側各有一個土灶台。
灶台上麵放了一口大鐵鍋,鐵鍋上蓋著一個厚重的木鍋蓋。
鐵鍋周邊圍著一圈木板,主要是防止土灶台的土進入到鍋內。
往前走兩步,越過灶台,就看到兩扇室內的門。
肖大力一踏進這個熟悉的房子,腦子裏的記憶立馬就如潮水般湧出。
習慣性的就喊了一句。
“媽,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