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腳下的這座足有十二層之高的豪華而奢靡的高檔菲勒大酒店,夜夜笙歌曼舞,日日紙醉金迷。這是他現在留有的資產,也是他如今在楊浦市立足的原因。對於人均收入不過四千左右的南臨西部山區來說,菲勒大酒店的消費實在過高,甚至於酒店中最豪華的套間的居住費比某些人一年的生活費都要高昂。
而這也是楊浦市的人均差距的現實,也是何帆僅憑這樣一座大酒店就能在楊浦市立足,就能得到很多人尊重的原因。
而在楊浦市這樣一個現代化程度並不是太高的地方,很多居民也很疑惑何帆為何有資本在這裏建造這樣一座豪華的酒店?更是不解為何在這個並不富庶的地方會存在這樣的酒店?會有人來消費嗎?望著金碧輝煌的酒店很多人都會閃過這樣的念頭。
會有人來消費嗎?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在菲勒大酒店的頂層,也就是十二樓,這裏不是提供給客人居住的房間。在整個十二層,是一個巨大的大廳,麵積足有上千平米,數十盞豪華吊燈,照耀得整個大廳亮如白晝。
大廳內此刻的人也不少,加上酒店的服務員,來回走動的少說也有兩百多人,但是這些人在大廳內卻並不顯得擁擠,一切都很井然有序。
十二樓的大廳時一個巨大的交易市場,雖說性質是私人的,但何六爺的信譽很多人都信得過,來這裏交易的人有不少,幾乎占據了整個楊浦市交易量的三成,可見何六爺這三個字在楊浦市的分量。
當然,十二樓也不是想進就進的,普通人可能一輩子連踏進這裏門檻的資格都沒有。進入十二樓的首要條件是享有菲勒大酒店的黑金會員卡,而這種卡的獲得首先就得在菲勒大酒店消費百萬以上,隻這一條就讓許多人望而卻步。再者,你不能空著手進去,總要有交易的東西。當然,交易物是沒人會檢查的,即便你最後帶進來的隻是一塊毫無用處的石頭,最多其他人會多看你一眼,在這裏甚至連嘲笑都不會有。因為到了他們這種身份,任何沒有意義的表情都不會浪費,那隻會讓自己沾惹上沒有必要的情緒而已,毫無益處。
所以,在楊浦的菲勒大酒店交易一直都憑著公平公信二字,而這裏也出現過很多名動一時的珍品,也曾在全國打響楊浦的名號。這也是辛史會從帝都萬裏迢迢趕來這裏的原因。
交易場所不熱鬧,卻也不平靜,一切都在很平穩的進行,討價還價的場麵出現的都很少。看對眼了,出天價買下東西的例子也是數不勝數。服務員在其中穿梭,熱情的為客人們服務,這種熱切卻不諂媚的服務態度使得來到這裏的客人都很滿意。至少有一個舒適的環境總是讓人愉悅些。
每次開交易會,何帆都會親自來坐鎮。雖說楊浦市近些年都很平靜,但是卻不見得就沒有人搗亂,而何六爺親自坐鎮的原因也是怕有人搗亂。何六爺和菲勒大酒店的招牌可不能砸。
何帆吊著豹牙煙鬥,眯縫著雙眼,在大廳中緩緩掃視。
何帆四十歲出頭,差三歲到五十,身材不瘦不胖,恰到標準,小腹上肌肉突出,稱得上健壯。雖然說已經退隱黑道許多年,但何帆手上的功夫卻從未落下。自從當年混亂年代草莽亂出,他也有幸得遇一位前輩高人,一手硬功真真是鋼筋鐵骨,刀槍不入。而何帆也很盡心,雖說未必學了那位前輩功夫的十分,但七八分的精義卻是得了的。而這也是他出道後能夠迅速成名的原因,他這一手硬功不說在南臨省無雙,但在這楊浦敢跟他硬碰硬的還真沒有幾個,即便是如今道上的幾個狠角色見了他那也得是客客氣氣的,這就是武功帶來的威勢。
否則,何帆哪敢當年獨自一人進入深山,哪敢赤手空拳和即便饑餓仍然凶威凜凜的金錢豹搏鬥?更是生生將金錢豹的三顆獠牙都打斷,隻剩下這麼一顆完整的,雕花成了煙鬥?沒有點底子,焉能在這虎狼輩出的楊浦市獲得個人人都稱“何六爺”之稱。
何帆的眼神很銳利,像是刀子般劃過整個大廳,少有人敢於他的目光對視。大廳中兩百來人,他一個個看過去,每個人都辨得清清楚楚。習武之人,眼神不好這可是大忌諱,否則你再是勤學苦練,日後也難有成就,因為你會因為一雙眼斷送了自己性命。
突然,何帆的眉頭驟然跳動了一下。
他看到了兩張新麵孔,很年輕!但是給何帆的感覺卻像是迷霧一般,這很詭異,引起了他的警醒。
兩人俱都是端著青花瓷杯,慢慢的品著茶,那種悠然安閑的姿態完全就像是來這裏單是為了品茶而已。何帆凝眉,在原地站定了好久。
單純以外貌和身上穿戴來看,何帆就能知道這兩人來頭不小,且必定來自外省,因為似他們這般裝扮的在楊浦市他何六爺還從未見過。
年輕男子身量很高,給人的感覺卻並不顯得瘦弱。一身墨玄色外衣配上修長的休閑褲,整個人看上去頗為俊逸,尤其是那一雙眼睛,讓何帆有種凝視星空的味道,雖然有璀璨光華,但何帆卻隻能感受到窒息的黑暗。這也是何帆為什麼能容忍這兩個年輕人破壞規矩,他卻不動手的原因,他太忌憚那名年輕男子了。
而那位與年輕男子對坐的女子,何帆更是難以想象出形容的話語。月白色的輕衣披在身上,烏黑秀麗的長發高高挑起,飲茶時的從容自若就像是從畫中走出的仙女,超脫塵俗。而相對於男子的氣息深沉內斂到返璞歸真的境界,女子身上的氣息則讓何帆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雖然還未交過手,但何帆感覺在十招之內,自己必敗無疑。
而在何帆凝望年輕男女時,他身邊走來一個三十幾歲看起來很是幹練的男子。何帆將目光移開,扭頭問向男子:“阿九,這兩個人,有印象沒?”
幹練男子西裝革履,是何帆手下最受重用的兄弟,現在是菲勒大酒店的總經理,人人都會稱呼一聲九爺。而“阿九”也隻是何帆的專用稱呼。阿九為人很精明,辦事也很可靠,何帆很多事都會放心的交給他做,而阿九也從未讓他失望過。如今明顯是來了兩條“過江龍”,何帆料定阿九一定會有所調查。
阿九凝眉,沉聲道:“這兩個人很古怪,來到這裏已經三天了,每天都是在這裏坐一會兒就走,看上去就像是單純的來這裏喝一杯茶一樣。”
“嗯?”這下何帆卻疑惑了,十二樓的門檻可不低,難道來這裏花了這麼多錢就隻是為了每天來這裏喝幾杯值不了多少錢的清茶。還是...
“他們是怎麼進來的?”
阿九苦笑,他自是知道何六爺想到哪裏去了,但在這兒方麵他哪敢做文章?“自然是按著規矩進來的!”
何帆語氣深沉道:“你詳細說說。”
“他們來到這裏第一天就花了五十萬請客,大都是一些流浪漂泊的乞丐。雖然影響不小,但我們開門做生意也沒有把財神爺請出去的道理。第二日,他們依舊是花了五十萬請客。借此,他們獲得了黑金卡,獲得了進入十二樓的資格。而之後的幾天,就如您現在看到的樣子,除了喝喝茶之外,他們從未與別人做過交易。”
“不過,我卻是能確定他們的確是帶著東西進來的,或許是沒找到心動的東西吧。”
何帆臉色更沉了幾分,一言不發的走下了樓。阿九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他覺得此刻的何六爺每走一步都顯得沉重異常。
“走了!”靈月語淡淡出聲道。目光依舊緊緊盯著在沸水中翻騰不止的茶葉,在她眼中這似乎比交易大廳中的許多奇珍異寶都璀璨奪目。
辛萌淡笑道:“來到楊浦市也有幾天了,總算是見了一個可堪入目的人物了。”
“今天還是沒有。”龍新月微微皺眉,她覺得該換個地方了,不能一直在這裏浪費時間。
辛史不置可否,雖說龍新月對陽屬性的東西更為敏感,但他也不會差了分毫。
“待過明日再說。”
龍新月張了張嘴,卻沒有反對。
在菲勒大酒店二樓,一間豪華的套房內
“尹老,要麻煩您老人家了!”在楊浦叱吒風雲的的何六爺此刻恭恭敬敬的向一名躺在床上的頭發花白的老人躬身道。
這是何帆師傅那一輩的英雄人物,到現在已是接近百歲高齡,但手上的功夫卻應了老當益壯那句話。在他麵前,何帆甚至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今天遇到了兩位詭異莫測連他都摸不到底的年輕男女,何帆心中總有種不安縈繞,是以想到了這位前輩。
見到何帆前來,那位老人渾濁的雙眼猛然迸發出精光,銳利如劍。直視何帆許久之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語氣悲傷的說道:“六啊,那東西你不能再留著了,再這麼下去搞不好你要比我老頭子先走一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