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你有沒有想過學長的父母為什麼反對你們一塊兒呢?”
唐玉傑從濕軟的泥土上爬起來,淋著雨,像是要把自己洗幹淨,但傷口遇到水隻會加劇疼痛。
辛史見她麵色更加蒼白,便說:“你要死就死吧,何必這樣折磨自己呢?”
唐玉傑橫了他一眼,道:“要你可憐嗎?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是了,我的確不是好東西,那你那位學長呢?還是繼續說他吧!”
唐玉傑道:“他父母是保密局的高官,查到我的身世,嫌我媽是個賣淫女。
哼,賣淫女又怎麼樣,難道就不是公民了嗎?她生我養我有什麼錯?”
一道閃電劃破天幕,照亮唐玉傑的臉時,她的右眼含著淚,既酸楚又憤怒。
可以想象,她從小刻錄努力就是為了贏得尊嚴,可當她練就一身本事的時候又怎樣呢?據說,那個學長後來另覓新歡了,這也完全在意料之中。
辛史問她,學長再也沒找過你了嗎?“有,”唐玉傑道,“但這才是最可恨的地方。
每次跟我見麵都裝做親熱的樣子,一覺之後他就離開,這樣的人,把我當什麼了?”
說著,她揮掌重重地拍在地上,緊跟著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幾近虛脫。
辛史心想,她既然願把身世和盤托出,就表明了她的信任,那麼有關鬼手門的秘密也無需隱瞞了。
、“能告訴我,歸老大是誰嗎?”
唐玉傑冷冷一笑,“你覺得我會知道嗎?我直接受命於境外間諜組織,與歸老大互不隸屬。”
“但你就一點不好奇嗎?你就沒調查過嗎”“我查過了,但你想知道的話,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辛史見她眼神裏充滿了仇恨,一下就明白了。
“要我殺了你的學長?”
唐玉傑點頭道:“他叫洪永先,203團副團長。”
辛史道:“可我就算答應你,也未必真的去做,你不怕我耍你嗎?”
唐玉傑冷冷一笑,“你不是很想知道雪狼突擊隊的內鬼是誰嗎?找他,會有線索的。”
見辛史半信半疑,她接著道:“我也不勉強你,愛信不信。”
隨即倒在溺水中,已經油盡燈枯了。
辛史決定救她,卻被無力地喝道:“滾開!”
“我幫你爆炸傷口,傷不致要害,還有救!”
“我不想被執行家法,讓我死得有點尊嚴吧!”
唐玉傑閉上了眼睛,氣若遊絲,一心求死,臨終前,她用盡最後的力量告訴辛史:“間諜組織,叫做……海神,在B……”手指東南方向,卻沒把話說完就咽氣了。
至於她所指的東南方和所說的B,是不是就是B市呢?當然,也可以是B國。
辛史心想,就因為這段孽情,她便走上一條反叛的道路,於法不容,於理不通,於情可憫。
畢竟她也是個可憐人啊!也許,她加入海神間諜組織也未必是真心的呢?不管怎樣,她提供了兩條非常有價值的線索,就衝這一點,也該為她埋葬。
媽的,難道老子著要做個廢人嗎?我就不信這個邪!他拿著槍選了一處製高點,利用瞄準鏡向工廠內觀察,發現了十幾個人,都佩槍,但就是沒發現史雲初。
安裝在史雲初手上的跟蹤器依然亮著,似乎可以說明,這家夥沒有離開。
然而,辛史與唐玉傑激戰了好一會兒,工廠裏不可能沒聽到槍聲,裏邊的人卻跟沒事一樣,有兩個人居然還在抽煙!辛史覺得不對勁,立刻扣動扳機,見人就打,而且專挑不致命的地方,讓那些家夥動不了卻又死不了。
在連四槍之後,他迅速衝下去,在大門口抓住一個活口厲聲喝問:“你們老板呢?”
“他他,走了。”
“什麼時候?”
“半小時前。”
“去哪兒了?”
“不知道。”
想來,史雲初是發現了跟蹤器但又不動聲色,趁著辛史在路口與兩個手下交戰之際悄悄溜了,後來又讓唐玉傑絆住他。
媽的,辛史將這家夥一腳踢飛,正要離開,忽然覺得屋頂有人拿槍指著他,他若解槍射擊,隻怕人家已經把他幹掉了,事不宜遲,反手就扔出一隻飛刀。
那人一聲慘叫掉落下來,連同一隻五四手槍。
他把手槍撿起來,心想若此時轉身離開,可能還會遭到偷襲,命都沒了,還怎麼收拾史雲初呢?於是他進入工廠,沿著一條甬道大搖大擺地走著,對周圍的危險全然是一副蔑視的態度。
這樣,牛鬼蛇神以為有機可乘,紛紛冒出頭來,可是還沒扣動扳機,頭就已經被他打爆。
五四手槍就是好用,供彈穩定而且比較精準,子彈飛出無不命中眉心,在距離隻有二三十米之內,辛史是不需要瞄準的。
甬道連著一排辦公室,辦公室雖然亮著燈卻早已沒人,在一張桌子上,辛史見到了史雲初的手機,手機旁還有一台筆記本,其中一段視頻標名為“給你看”,一播放便露出史雲初那張鬼臉。
“哈哈哈哈,徐峰老弟別來無恙啊!讓一個美女陪你玩玩就夠了,我就奉陪了,這一去也不知何年何月再見麵,祝你好運!”
史雲初說完,露出詭異的笑容。
辛史忽然發現,筆記本有一根電線連在櫃子底下,他一驚之下急忙抽身離開,剛出門口身後就傳來劇烈的爆炸,轟隆隆一聲響,整個屋子幾乎被炸塌。
饒是他退得及時也還是被衝擊波推倒,跟著整個人就被轉土掩埋在底下,費了好大勁才出來,吐了幾口唾沫,全是灰塵。
而身上有幾根骨頭還特別疼,但他管不了這些了,眼下鍿的,是趕緊去追蹤史雲初。
盡管可能去得遠了,蛛絲馬跡尚可查尋。
特別是留在地上的腳印,他一路追蹤,從工廠的後門出去,禁圖一條幽長的隧道。
隧道裏很安靜,滴滴答答不時有水掉落的聲音。
辛史再不敢像在甬道那樣大搖大擺地行走了,如果這裏也安裝了炸彈,那麼不僅可以掩埋他,還可以封掉後路。
他戴上唐玉傑留下的夜視鏡,把眼前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十幾條紅外線連接隧道兩頭,相互之間的距離毫無規律。
倘若靠肉眼是不可能發現的,多虧了唐玉傑,他越來越相信,唐玉傑之所以跟他遊鬥,其實是在幫他。
順利穿過隧道,眼前就是一片開闊的原野,此時,雨停了,天空漸漸放亮,一條泥土小路彎彎曲曲地向外延伸,而車則印清晰可見。
循著這條線索,辛史一路向西,迎麵遇上一輛越野車駛來,他側身閃在路邊,那車卻停下來了,從副駕駛位探出頭來,圓圓的腦袋光溜溜的,大大的眼睛閃閃發光。
“你是徐峰吧?”
辛史點了點頭。
“工廠那邊怎樣了?”
辛史道:“你他媽的誰呀?”
“唔,”那人笑了笑,說道:“忘了自我介紹,國安局少校探員翁誌海。”
辛史似笑非笑一臉痞氣地說:“來晚了,人都走了!”
說完,他也走了。
翁誌海急忙下車追過來問:“那你去哪兒呀?是不是有線索?”
辛史手指地上的車轍印,說道:“估計好似去機場了,警方隻顧通緝我,還沒顧得上他是吧?”
翁誌海拉著他的手道:“那咱們趕緊過去,坐車比較快!”
辛史道:“這是其中一種可能,不排除還有另一種可能。
你去機場,我在路上繼續追蹤。”
那麼,另一種可能是什麼呢?辛史估計,不排除史雲初半路下車,步行去到別處再換一輛車。
而這種猜測很快得到了證實。
史雲初的車開進樹林,人卻不見了,需著地上的腳印追下去,是在兩公裏外的另一條公路,向西南眼神,距離最近的機場在K市。
辛史冷冷一笑,想那史雲初聰明反被聰明誤,步行穿越樹林等於為他爭取了時間,假如直接去往D市的機場,可能飛機早就起飛了。
他立刻電話聯係翁誌海:“叫你們的人趕緊封鎖K市的機場!”
可是一見到他那空空的左袖,眼神裏頓時驚恐萬分,忙坐回去想開足馬力逃之夭夭。
辛史卻哪裏給他機會,探手入窗掐住他的咽喉,臉上卻笑著說:“真對不起啊,我有急事,必須得借你的車用一下。
至於錢,我會補償你的。”
“不用……你你,拿去開……就是了!”
辛史把他拽出來,將身上所有鈔票都扔給他,自己坐在駕駛位,狂踩油門,飛也似地走了。
國安局那邊卻始終沒有來電話,辛史打給翁誌海,問道:“機場到底封沒有?”
“不清楚,”翁誌海道,“這是上邊決定的事,我就是提個建議而已。”
“媽的,你應該去吃屎!”
“喂,我說你怎麼老是罵人呢?”
辛史卻掛了電話,心想這的確不能怪他,但這又是大事,萬一讓史雲初跑了,這一整天都白忙活了。
辛科長曾經留給他好幾個聯係的電話號碼,這時正是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