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卡微笑著點點頭,“這個任務非常簡單,也不會消耗你們更多的體力,但是卻是整個測試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說完他拍了拍手,兩名穿著迷彩服,頭部被袋套住的人,被推到了訓練場上。
“你們都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如今北美市場已經被墨西哥侵占了太多份額了,而我卻鞭長莫及。我的目標是打開華夏市場。撣邦緊鄰華夏,這樣易於控製的市場我們不去爭取一下,會很可惜。”
“你難道不知道華夏是雇傭兵的禁地?”突擊手率先拋出這個尖銳的問題,讓話語湧到喉嚨的辛史暗呼僥幸。他也是這樣認為的。
“從現在開始不是了。”唐卡眉飛色舞的強調。“這兩名,是邊境線上阻撓我商道的華夏偵察兵。你們一人一個,殺掉他們,以此證明你們的決心,就算是通過了最後的考驗。”
辛史的表情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可是他全身已經緊繃到極致,尤其是隱藏在靴子裏的腳趾在使勁的向地上傳導壓力,恨不得將地板踩穿。怎麼辦?拒絕的話,任務將完全失敗,自己將喪失唯一光明正大回國的途徑。接受的話,叫他如何忍心向自己的同胞開火?畢竟那兩個軍人身上同樣流淌著華夏民族的鮮血。
突擊手也猶豫了,他垂下準備射擊的手,向唐卡說道“我要向公司報告。與華夏人為敵,也許會造成公司其他地方的生意受影響。”
唐卡點點頭,“你請便,但你也要轉告你的上級,IZO並不是我唯一的選擇。黑水公司、EO公司、IS公司,或許價格更高一些,但是這些軍事承包商的實力,你們是清楚的。”
辛史的手有點顫抖,作為一名出色的突擊手,這是不可饒恕的致命破綻。好在顫抖的幅度並不太大。他死死的盯著眼前不到10米遠的軍人。亞麻色的頭套裏不知道是怎樣的一副年輕的麵孔。一身07式迷彩,一個是少尉軍銜,一個是二級士官軍銜。兩人都顯得異常緊張,肩膀和身體都在抖動,讓脖頸上的紋身若隱若現,仿佛已經預見了死亡的到來。見不到麵也好,可以避免更多的負罪感。終於,他還是緩慢的舉起了手中的手槍,瞄準了眼前迷彩軍人的。
突擊手打完電話了,在他將衛星電話還給唐卡的一刻,辛史一咬牙“砰砰砰”連續三槍射向迷彩軍人的心髒。
“老板,我的未來在你身上了。”辛史咬牙切齒丟掉手槍,向唐卡說道。
“砰”的一聲,突擊手也用行動表達了IZO的選擇。
“哈哈哈,歡迎你們加入撣邦聯軍。”唐卡爽朗的笑聲在槍聲之後響起,他抬起手分別要與二人握手。“現在我才能坦率的告訴你們,你們做了最正確的選擇,我不會主動去惹解放軍。讓你們殺解放軍,隻是為了證明你們不會是間諜。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追查你們的過往,這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當然,對付解放軍,我還有其他的力量。以後你們慢慢會了解的。”
說完拍拍手,兩名隨從各端出一個手提箱分給兩人,隻是辛史手上的更大一些。“這是刺殺任務的獎金,以及安家費。從現在起,你們有一個星期的假期,帶薪的,用這點時間安頓下來。一個星期之後,你們要跟我出趟門。”
唐卡說完,領著隨從前呼後擁的離開了訓練場。辛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強忍住掀開頭罩檢查迷彩軍人的欲望。他知道,唐卡雖然離開了,但是在這裏一定不會缺少他留下來的眼睛。作為一個毒梟,這點意識都沒有的話,唐卡的墳頭草早就三尺高了。
再次見到辛史的時候,李翰文幾乎要發狂了。他揪著辛史的衣領,怒氣衝衝的質問:“為何你要親手殺死自己的戰友?你難道是為了任務無所不用其極的人物?”
“我沒得選擇,你也不必道德綁架我。當時那種情形,如果我不開槍,或許下一個死的就是我。”
“那個IZO的雇傭兵已經給你找好借口了,大不了換個方式,或者幹脆不做這個任務又怎樣?”李翰文咬牙切齒,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個無恥的小人。
辛史也爆發了“你以為我願意嗎?你們設計這個任務的時候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從來沒想過當什麼雇傭兵,可是當我被開除軍籍的那一刻,我就已經進入你們的視線,成為一顆過河的卒子。我要麼成為一個偷渡客在外漂泊,要麼就完成這個任務能夠完整清白的回國做一個普通人,這樣的選擇題是你給我,我想做普通人怎麼了?”
發泄完之後,辛史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黃銅的ZIPPO打火機有些顫抖,幾次都沒能對上煙頭。李翰文打著自己的火機從側麵遞到辛史的麵前,為他點上香煙。辛史用盡全身的力氣深吸了一口,直到再也吸不進去,濃烈的煙草刺激了喉嚨,引得他咳嗽不止。不多會,平靜了下來。
“那兩個不是我們的人。”辛史淡淡的說。
“你說什麼?”李翰文瞳孔一縮,驚疑的看著對方。
“我沒有去確認身份,唐卡的眼線很密集。你們想要確認身份,也要等我離開這裏。”
“你不會是給自己找借口吧?我們還有其他的線人在場,製式軍裝,軍銜都拍下來了。”
“說到底你還是不信任我。還有眼線在監視我嗎?”辛史表現得很失望。每一個深入敵後的人,心思其實都是脆弱敏感的。他們小心翼翼的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這樣的情緒,李翰文也有過,隻是他不需要直接麵對強大的敵人。
歎了一口氣之後,李翰文拍了拍辛史的肩膀“不是信任的問題,在你之前,我們就已經埋了釘子進去,隻是那些人的能力不足以近距離跟隨唐卡。他們取得的信息已經非常有限了。我希望你記住對首長的誓言,永不背叛祖國,這是你自己親口說出來的!”
辛史雙手用力的搓了搓臉,“我會記得我的誓言。過兩天唐卡要去西北邊境,可能跟冬突有關。”
“你不要太激進,已經犧牲兩個戰友了,保證安全的情況下再刺探情報。”李翰文顯得有些索然。
“等我離開,你們去驗證一下。那兩具屍體應該有大麵積的紋身。如果是解放軍,這樣的紋身是無法入伍的。”辛史敲了敲桌子,起身離開。
李翰文的表情很豐富,說不上是驚喜還是羞惱。確實,華夏國的軍人對紋身是非常敏感的。他要找機會證實辛史說的話,為他洗清冤屈。隻是目前不是個合適的機會,他需要等待辛史跟隨唐卡離開這裏。唐卡既然擺出了試探的姿態,那也足以證明他所保持的懷疑態度,辛史的身份已經不容暴露了。
接下來半年內,辛史跟隨唐卡到處跑。從美國到墨西哥,從泰國到越南,從柬埔寨到哈薩克斯坦。如此活躍的毒梟儼然一個商務精英般的空中飛人,極少有時間停留在撣邦的大本營。
雖然辛史收集上報了不少跟唐卡有交集的線索資料,卻一直沒能揪出跟自己相關的那條線。李翰文顯然樂見其成,拿著辛史傳遞回來的情報一一印證其他的線索,不出意外,等到收網的時候,會有很多條大魚栽在他們手裏。
華夏西北,接壤哈薩克斯坦的阿拉山口地區。曆史遺留的原因,讓這片土地的國境線爭議不斷,一直都在各方勢力的視線之下,卻又不能直接派駐軍隊進駐。這就造成了各方小動作不斷的試探對方底線。
石油運輸管道、密集的鐵路網連接了華夏國內巨大的需求。微妙的平衡之中,原本應該防衛嚴密的邊境線就成為了一張開了無數口子的大網,無數的小魚小蝦來回穿梭,某種程度上造就了邊境除了正常進出口貿易以外的虛假繁榮。
辛史終於第一次跟隨唐卡來到哈薩克斯坦的多斯特克,這裏已經毗鄰華夏的阿拉山口口岸。入境的當天,唐卡就受到了一名叫穆罕默德·葛裏的幫派接待。唐卡提出要去考察部隊,被對方以沒有權限為由拒絕了。
緊接著熱情的寒暄,充滿民族特色的舞蹈,以及正宗的清真牛羊宴席,無一不體現了接待規格標準之高。甚至宴席上出現了酒。根據古蘭經的教義,幫派是絕對禁酒的,看來這些披著幫派外皮的家夥,為了討好金錢,全都變成了偽易思藍教徒。
酒過三巡,受到酒精的刺激,唐卡整個人變得暴躁起來,他粗暴的推開陪酒的女人。憤怒的叫喊道“葛裏,你的父兄在哪裏?我已經受夠了一次又一次的推脫,假如你們認為我隻是個提款機,那麼我要告訴你,取款機的餘額已經快要用盡了。你們承諾我要打開的商路在哪裏?我在你們身上已經付出了幾千萬的金錢,到目前為止,我連一個會開槍的小毛孩都沒有見過,現在你的父兄連見我的麵都不敢了嗎?”酒精在他的臉上擴散出陣陣紅暈,粗重的呼吸顯示出他的憤怒以及崩到極限的忍耐。
“唐卡先生,您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我們的首領已經跟您說過,我們需要時間準備。我們要發動的是一場偉大的仙戰,這其中需要準備的事情太多了,希望您能理解。”葛裏抹了抹胡須,表現得有些謙卑。看起來他還是很害怕失去這為大金主的讚助。
“我認同你們,你們的仙戰需要用一輩子的時間甚至更長來發動,但是我等的了那麼久嗎?真主在上,你們隻需要製造幾起暴亂,吸引軍方的視線,讓我有機會撕開口子鋪一條商道就行。”唐卡再次的咆哮起來。“我不能一味的付出,現在到了我想要收獲的時候。再見不到我想要的東西,我會尋找其他的組織來鋪路。你知道的,你們不是唯一的選擇。”
辛史是知道的,國際刑警已經幾乎切斷了他北美的市場。如果再不打開其他的通路,那麼這個毒梟將沒落下去,他所控製的武裝力量也會在失去金錢的哺育而拋棄他。
葛裏有些惶恐的看著他,隨後拿出手機晃了晃,出去打電話了。沒過多久,帶回來唐卡想要聽到的消息。
他們的首領,阿布拉提明天請他參觀訓練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