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之時,皇甫修緩緩的踏入了一扇石門中。一進門,就看到禦千行正坐在桌旁想著什麼,他一身繃
帶,連打坐修煉都不行,隻能這樣坐著,或者躺著,想想都覺得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而團團,趴在地上休養生息,它的傷勢已好,隻是神情看起來有些怏怏的,也不知為何。
最後,他終於將目光落在了沈越溪的身上,她依舊是眉頭緊鎖的躺在床上,似乎沒有任何動作:“她
還沒有醒?”皇甫修長歎一聲,問了一句廢話。
禦千行顯然聽出來他的口氣,也不答話,算作一種默認,良久才看著他:“外麵怎麼樣了?”
“如你所料,人人都以為你在九舞鳳華,我外公還讓我去打探九舞鳳華的虛實,我一提到你,九舞鳳
華的族長就有暴走的趨勢。
你說你都幹了什麼,把堂堂一族族長都惹毛了,我可不相信,鳳笙煙是那麼喜行於麵的人。”皇甫修
想到鳳笙煙的表情,心情頓時大好。
“我能做什麼,不過是沒有按照她的意思行事罷了。”禦千行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哼,他們這樣的人,高高在上的太久了,稍有不悅心,就如此大動幹戈,完全忘記了自己是誰了!
”皇甫修冷哼一聲,越是身在其中,越是討厭那些身在高位者那副天下即是我的模樣。
“你刺探到了什麼。”禦千行顯然一點都不關心鳳笙煙的態度,轉向了正題。
“也沒什麼,外公想用她們族中的聖湖洛神湖一泡,雖然我不大清楚,但是洛神湖是他們聖女洗禮的
地方,外公這樣說,簡直就是不客氣了。但是鳳笙煙也隻是攆走了我,卻並沒有大動幹戈,想來也是多事
之秋,不想生事吧。”
“洛神湖,洗禮?”禦千行皺眉:“這湖有什麼好的?”
“不知道,隻聽說,泡過之後,脫胎換骨,功力大增。”皇甫修說著,猛然看向禦千行:“你該不會
想讓越溪去泡吧?”
“不,這既然是聖女洗禮的湖,隻怕越溪一進去,她體內的池紅衣反而更加得益,我隻是在想,你外
公這樣做,不怕得罪了九舞鳳華嗎?”
“四族從來都是表麵關係,怕什麼。”皇甫修滿不在乎。
“不對!”禦千行皺眉,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強烈的不安,這不安從之前就隱隱跳動,但是到了此刻,
卻格外的可怖。
“怎麼了?”皇甫修皺眉。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此地,你這裏可有密道什麼的?”禦千行豁然起身,看著皇甫修。
皇甫修愕然:“怎麼突然就……”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你快說有沒有密道!”禦千行說著,人已經起來,團團立刻起身,駝起他和
沈越溪,一副立刻爬上就走的樣子。
皇甫修心中詫異,但是從他的舉動中,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當下也不怠慢。
夜色無聲無息的過去,皇甫修漫不經心的從石室中晃悠了出來,在門口張望了兩下,繼而轉身走了。
他剛一走,幾道黑影如鬼魅一般閃了出來,直撲入石室。
五個黑衣人闖入石室後,卻發現屋內空空,什麼人都沒有,頓時大叫不好,立刻就要出去,一道身影
帶著幾個人,已經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幾位這大清早的不睡覺,來我這裏,有何貴幹啊?”皇甫修的聲音淡淡的響起,老神在在的看著他
們。
而他身後,管事人帶了幾個八聲甘州的精銳弟子,正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
那幾人一見如此,神色立刻變得驚慌起來,鬥氣運轉,就要衝出去。
“嘿,小子,當我這裏是什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管事人一聲大喝,冰藍色鬥氣運轉,轟的一下擊
向了那五個人。
那五個人看到這陣勢,忽然“噗通”一聲,齊刷刷的跪倒在了地上。
“管事人饒命啊。”
“是啊,管事人饒命,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幾個人聲音哽咽,而最後那人竟然失聲痛哭起來。
管事人皺眉看向皇甫修:“少主?”
“這幾個人聲音怎麼這麼熟悉?”他心中奇怪著,一甩手,管事人身後的人已經過去,一把扯掉了幾人的
黑色麵巾。
“怎麼是你們?”管事人一愣。那麵巾之下的人,竟然正是當日禦千行第一次來八聲甘州時,被攔住的那
個小隊長。
皇甫修也沒料到是這群人。這間石室是他專用的練功之地,一般沒有經過他允許,是不能進來的,而這些
人,更是連知道這間石室在哪裏的資格都沒有,竟然就衝殺進來,而且還是看準了自己離開之後才動手,
頓時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你們怎麼找到這裏的!”
“我們,我們是跟隊長來的。”那個剛才嚎啕大哭的人第一個喊了出來。他是這幾人中年紀最小,身份也
是最低的人,這件事一旦被重視,他絕對是替罪羊,是以一聽皇甫修問話,立刻什麼都招了。
原來這件事情是個烏龍,這小隊長因為被禦千行挫了銳氣,頓時懷恨在心,一心想要禦千行好看,就時刻
關注著禦千行。而那日禦千行來找皇甫修的時候,好巧不巧的讓一直耿耿於懷,守在八聲甘州入口處的小
隊長發現了。
他在八聲甘州做守衛,消息相對來說很閉塞,根本沒有聽說禦千行的豐功偉績,隻知道他帶了個受傷的女
人,知道那是她夫人,又見他受傷,頓時覺得機會到了,隻是沒想到,皇甫修親自出來接他,讓他一時躊
躇著不敢有所動作。
但是到禦千行受傷很重,簡直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是以時刻關注著。
此番皇甫修離開幾日,他蠢蠢欲動,已經聯絡好了當日的人,正準備出手,卻不想皇甫修回來了,心中非
常懊惱,後悔沒有當機立斷,錯過了最佳時期,是以,此番皇甫修一出門,他們就立刻行動起來。
誰曾想,禦千行沒逮著,他們反倒成了甕中之鱉。
“什麼!禦千行之前在這裏!”管事人麵色愕然的看向皇甫修。
皇甫修冷漠的掃了他一眼,他瞳孔一縮,立刻明白了意思,一揮手,讓人將那五人押入大牢,沒有族長的
命令,誰都不能去探視和審問。
那些人領命,匆匆離去,管事人換上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看著皇甫修:“少主,此事……”
“辛苦管事人了。”他微微一笑。
“此事涉及到九舞鳳華,少主您也知道,我們族中對九舞鳳華和魔族的態度,不如現在就去跟族長通報一
下吧。”管事人依舊笑得如沐春風,隻字不問為什麼禦千行會在這裏,皇甫修怎麼把他藏起來了。
“管事人這是什麼話,你怎麼知道此事外公不知曉呢?”皇甫修麵色不變,底氣十足的看著他。
他眼睛一轉,頓時笑容就更加和煦了:“少主雖然這麼說,但是我身為下人,侍奉族長多年,心中著實不
安,還是想著跟族長通報一聲,求個安心。”
皇甫修聞言心中一聲冷笑,這老家夥分明是怕自己悄悄的將這件事壓下來,他心中肯定已經猜測到了,收
留禦千行是自己私下的行為,外公並不知曉,此刻在這裏倚老賣老,跟自己耍橫!
“既然如此,我們便一同去好了。”皇甫修笑容跟著管事人一般,變得和煦起來。
管事人看他這副表情,笑容頓時有些僵硬,但是也不說什麼。
“此事事關重大,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皇甫修走在前麵,管事人聞言頻頻點頭:“少主放心,這點
規矩我自然明白。”
“那就好。”皇甫修施施然的說著,步子走的越發氣定神閑,但是在他轉頭的那一刻,陰鬱瞬間爬滿了臉
,這事沒人知道還好,一旦有人漏了風聲,立刻會將八聲甘州推向風尖浪口,到時候,被眾人盯上的,可
不是九舞鳳華,而是他八聲甘州了。
外公知曉此事,隻怕是不能善了了。他心中歎息,眼看著就走到了門口,忽然神情放鬆了下來。
既來之則安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事已至此,與其無謂的擔憂,不如集中精神,隨機應變!
“這事發突然,外公也沒料到這麼快被自己人發現,我先進去說明一下,您不會有意見吧。”皇甫修的
手已經伸到了門麵,忽然想到什麼似得,看向管事人。
管事人眼神沉了一分。
“怎麼?”皇甫修的目光也冷了一分。
“應該的,應該的,您先請。”管事人看到他這樣的目光,心思如電般閃過,飛快的有了打算。
“如此甚好。”皇甫修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入。
左興業正在書桌旁看書,聽到他進來,微微一笑:“修兒,你過來,我正好看到這一段,寫的是秘法
的一些法門。”
左興業興致勃勃的拉過他,皇甫修沒有動,看著這樣的左興業,心中不禁有了一絲愧疚。
“有事?”左興業皺眉,放下了書。
“外公,禦千行自魔族歸來之後,一直在我這裏。”皇甫修看著左興業的臉,決定長痛不如短痛,直
接開門見山,免得再生事端。
左興業聞言,先是遲疑了一下,繼而眼眸深邃的看著皇甫修:“為什麼要收留他?”
皇甫修一愣,他想過左興業會暴跳如雷,會生氣,會指責,卻沒想到,他如此平靜的反問了自己這樣
一個問題。
“因為情誼。”皇甫修略一思索,繼而神色坦蕩的看著左興業。
“情誼?那沈越溪是你求而不得,那禦千行是你的情敵,你們之間何來情意之說?”左興業的語氣詫異卻
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