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靜好,那張睡顏帶著寧謐而美好的氣息,滿臉的淤青此刻倒像是調皮的點綴,透著一股子活潑勁兒,說不出得生動可愛。
何行之笑的分外柔和,褪下衣衫,輕柔的蓋在她身上,隻是手經過她的臉頰時,輕輕將她散落的鬢發,勾在了腦後,眼中傾瀉出柔蜜的笑意,忍不住輕輕的吻向了她光潔的額頭。
他並沒有一絲逾越,或者齷齪的心思。他隻是單純的覺得美好,就像人們看到美麗的花朵,會忍不住靠近,看到美麗的景物,會忍不住想置身其中。
他是醫者,靜心凝心,接觸最多的是自然和藥草,心中的本性就越發純正,所以看到沈越溪安然的睡顏,仿佛絢爛的花朵,心中歡喜,所以順其自然而已。
可是他剛靠近沈越溪的額頭,轟的一聲,一股強烈的殺氣爆裂開來一般,他一愣,仿佛有個冰冷的目光在死死的瞪著他,他皺眉起身。
“怎麼了?”沈越溪揉了揉眼睛,感受到一股異樣的氣息,心中詫異。
“沒什麼,外麵風大,我們進去吧。”何行之依舊是和煦的笑容,仿佛三月晴陽。
“好啊,正好我要問你幾個方子。”沈越溪拿起何行之的衣服,立刻來了精神,一拍屁股站了起來,輕車熟路的推門而入。
何行之依舊唇角微揚,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隻是他忽然轉頭,看向對麵一株巨大的雲桑樹。
長風卷著淡淡的雲桑花飄落,靜謐無聲。何行之的眼中撇過一抹玩味的笑意。
夜無聲無息,黑的靜謐,雕龍附鳳的大殿內空空如也,而那長階之上,一人斜靠在威嚴的王座上,狹長的鳳眸仿佛蘊含了星河,熠熠生輝。
“嗒嗒”如玉般修長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王座的扶手,他微微低頭,長發繾綣過他刀削般深刻的麵容,他的眉頭皺起,似乎是在想著什麼。
“蹭,蹭蹭……”忽然十二道黑色的身影如夜鷹一般閃進了殿內。
他微微揚眉,端坐起身姿,看著那跪倒在麵前的十二道身影——十二羅刹。
“稟王,南邊近來不慎太平。”為首一人,直接開口。他們從小跟王尊一起長大,知道王尊不喜歡拐彎抹角。
“贏成天按耐不住了?”禦千行淡漠的開口。
“上次的消息發布出去後,很多人都露出了馬腳,我們極力圍剿,他應該覺得受騙了。他的親信易飛洲前日已秘密前往禹虛海閣的南部,恐怕是在謀劃什麼。”賀山開口。
一如禦千行有十二羅刹一般,贏成天也有一支暗衛據說十人,這易飛洲就是其中之一。
“嗯,贏成天的事情再觀望一下,若有大動作,火速來報。”
“是。”眾人領命,如來時一般消失在大殿中。
“青艾。”禦千行忽然開口。
青艾本已走出大殿,又急退了回來。
“你最近就留在我身邊好了,我近日精神有些不好。”禦千行若有所思。
“王尊您有何不適?”青艾麵色嚴肅,掌心藍色鬥氣運轉,靠近禦千行。
“你不必緊張,沒有什麼大問題,就是近日比較容易煩悶。”禦千行捂了捂心口皺眉。
“王尊,我覺得您還是去內殿,我們全麵檢查一下的好。”青艾立刻擔憂起來,上次就是因為他們沒有注意,釀成大錯,現在正是非常時期,一定要慎重!
“嗯。”禦千行起身。
“南部事情我想親自去一趟,你看目前的身體去了會不會看出破綻?”禦千行說著朝內殿走去。
“咚咚……”
下課的鈴聲響起,沈越溪飛一般衝出了教師,臉上堆滿了笑容。
“嗚嗚?”團團不解的看著沈越溪有些可疑的笑容,有些不解。
自家主子從今早開始,就變得有些神神叨叨的,似乎在算計著時間,臉上一直掛著這個近乎扭曲的笑容,看得它膽戰心驚,總覺得她是不是在謀劃著,要把自己燉了?
她幾乎是快步跑到家的,但是到了門口,卻又躊躇了一下,理了理衣服和頭發,盡量裝作平日滿不在乎的模樣,大大咧咧的推開了門。
團團心裏更加疑惑了,這怎麼到了家門口還要收拾收拾好?往日她可是風風火火的就衝進去的啊。
“回來了。”禦千行依舊坐在桌旁,手裏拿著一本書,隨口說著,並未看她。
細密的陽光透過窗,打在他紫金琉璃般的長袍上,閃爍出奢華的魅力。
“回來了。”沈越溪說著,就坐到了桌旁:“你一般都什麼時候來啊。她有些沒話找話的意思。
禦千行淡淡的抬頭看了她一眼,啪,隨手將書丟在桌上:“先開始吧。”說著也不看沈越溪,就走到了床邊。
“哦。”沈越溪覺得他今日好像有些怪,卻又不知道哪裏怪,總之有些不高興的衝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你那些小動作我看得到。”禦千行坐在了床上,冷冰冰的聲音響了起來。
沈越溪滿頭黑線,什麼看得見,難道你後腦勺還長眼睛!沈越溪心中腹誹,麵上卻老老實實的跑過去給他傳輸內力了。
“你最近感覺怎麼樣?”沈越溪收了內力,說著拉過禦千行的手腕,仔細把起脈來。
其實她當初說一年的時間,是有點水分在裏麵的。如果禦千行是個壞蛋,她也還有周旋的時間。
“還可以。”禦千行不置可否。
“嗯,就目前看來,你身體恢複的相當順利,如今餘毒已經控製了,如果估算不錯,你應該不用一年就可以恢複!”沈越溪笑著說道。
自從知道禦千行幫了自己之後,她的心裏就有點小不安,因為禦千行這個傷,她盡全力,十個月就可恢複,當日心有防範,如今卻是可以借機說實話了。
“嗯。”禦千行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這不是好事麼,你怎麼看起來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沈越溪詫異的看著他。
“你可以解脫的時間,又早了點,是不是?”禦千行冷笑著起身,一把甩來她的手,坐在了桌前。
“什麼?”沈越溪一愣,這人說的什麼胡話,她怎麼聽不明白?
禦千行卻懶得解釋什麼,或者說從來都是別人給他解釋,沒有他堂堂紫尊王者給別人解釋的理由。
“你想說什麼,就幹脆點說明白,這說個一句半句的是什麼意思?”沈越溪莫名的也有了些煩躁。
“你離那個何行知遠點。”禦千行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冷冰冰的聲音失了往日的磁性,多了一分尖銳。
在門外守著的青艾一愣,想要推門進去,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腳步。王尊說過,沒有他命令不得入內。
隻是王尊近日的心情都不太好的樣子,他說最近心中煩悶,但是他查了半天也沒查出什麼問題。
“什麼?”沈越溪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這又關何行知什麼事?他又是怎麼知道何行知的?不過想想上次珍靈郡主來道歉的事情,她也就釋然了,他自有他的渠道知道自己的情況。
想到珍靈郡主的事情,她頓時氣也消了大半,神情也緩和了下來。
“我不管你是怎麼知道他的,但是我在這學院的處境,想來你也是知道的。他是唯一一個願意跟我做朋友的人,而且我們醫術上互通有無,有什麼問題嗎?”她認真的看向禦千行。
禦千行不讓她接觸何行知可能是他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地方,但是她相信何行知的人品,也一直覺得自己這個朋友沒有交錯。
碧水般的眸子有不解,有憂慮,一如既往沒有改變的是堅毅。她雖然是疑問句,但這眼神卻是明擺著再說,沒有合理的解釋,她絕不會斷了跟何行知的交情。
禦千行看著這樣的她莫名的火大起來,臉上卻泛起了冷笑,一拍桌子,一股巨大的威壓陡然散了出來。
“本尊說不行就是不行,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狹小的空間立刻變得令人窒息的燥熱,沈越溪臉色鐵青,紫尊王者的威壓豈是她所能承受,脖子就像被人扼住一般,難受的呼吸都變得困難。
但是她銀牙緊咬,堅毅的眼中閃過失望,但很快,她就憤怒起來:“我不是你的屬下,沒必要聽你命令!”
紫尊王者的威壓啊,簡直就是十座大山,忽然壓下一樣的感覺,若是換了常人,此刻求饒還來不及,沈越溪卻偏偏的緊咬著下唇,一副決不妥協的模樣。
很快她的鼻子就留下兩行鼻血,但是她依舊大睜著眼睛,死死的瞪著禦千行,沒有絲毫妥協的意思。
“王尊!”青艾不能進來,卻明顯感到了氣場的不對,當下在外麵喊了一聲,生怕禦千行一個不高興,把沈越溪用威壓給逼死了。
“嘩……”威壓如潮水般散去。
“呼呼……”沈越溪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眼中卻再也不看禦千行一眼。
禦千行的心嗡的一聲,莫名的煩躁仿佛一條毒蛇,死死的將他纏繞。
“該死!”他皺眉,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