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達又看向張光宗那邊。
柳小茹還在追著張光宗打,柳小茹本就比許多男人個子都高,她又常年幹活,體力異常好,先前扯著小蔡氏頭發一副凶惡模樣的張光宗,在麵對柳小茹時脆弱得像是一張紙。
顧明達看著張光宗臉上多了好幾道血痕後,覺得差不多了,給了張芸娘一個眼神。
張芸娘喊道:“小茹,行了。”
柳小茹立馬像是被拴上韁繩的野馬,收回掃帚,和臉上恨不得要吃人的凶狠,走到張芸娘身邊,一副乖巧模樣。
張光宗何曾見過這樣的變臉,愣了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蔡氏是我的妻子,你們少多管閑事!”張光宗故作凶狠地對著顧明達夫妻倆說動。
柳小茹再度變臉,提起掃帚揮了揮,大聲嗬斥道:“你怎麼跟我姐姐、姐夫說話的!這樣會嚇到小孩子你知不知道!”
張光宗很想說,他覺得柳小茹這動不動就提掃帚的樣子不知道比他嚇人多少倍。
但他已經見識過這大高個女人的厲害,現在他的臉稍微用點力就能扯到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的。
頂著柳小茹似要殺人一樣的目光,張光宗幾乎是咬著後槽牙,開口說道:
“我和蔡氏是夫妻,我們之間的事,我希望由我們自己解決,姐姐,姐夫,請你們不要摻和,可以嗎?”
這樣卑微又客氣的話,張光宗從前可從來沒說過。
顧明達看了一眼柳小茹,心下暗道,看起來有些時候,拳頭比言語威脅厲害許多。
“姐姐、姐夫,他會打死我,他真的會打死我!”小蔡氏喊道。
張光宗對著小蔡氏就沒什麼顧忌了,當場揮舞著拳頭罵道:“你個淫婦!你背著我偷人,就算我打死你都是活該!”
他明明是衝著小蔡氏罵人,但顧明達懷裏的妞妞卻嚇得身子一抖。
柳小茹提著掃帚就打過去:“我讓你嚇孩子,我讓你嚇孩子!妞妞要是難受了,我就跟你拚了!”
張光宗再次抱頭鼠竄,他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一天,因為便宜閨女的一個舉動就要承受這麼多攻擊。
顧明達靜靜等了一炷香時間,確保柳小茹將人收拾得差不多了,這才繼續說道:“我認真地問你,你確定要打死蔡氏?”
張光宗才挨完打,心裏的暴戾其實都快被柳小茹打散了,他看向小蔡氏的眼神仍然充滿恨意,說道:“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你們還要護著她?”
張芸娘直接說道:“過不下去就別過,非要硬湊在一起,反倒不美。”
小蔡氏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她以前生不出孩子時,確實很怕被丈夫休棄,但如今不一樣,她在外麵的情郎已經說了好幾次,希望自己能夠嫁給他。
除了心裏對兒子金寶有些不舍得,小蔡氏對張光宗的感情,早就在妞妞離開這個家後,被丈夫日複一日的毆打消磨殆盡。
張光宗卻急得跳了起來,說道:“當初我為了娶蔡氏,給了她家那麼多錢,憑什麼我就這麼放她走,她活著是我們老張家的人,死了還是我們老張家的鬼!”
小蔡氏是蔡婆子的娘家侄女,但舅舅宰起外甥來,也不帶客氣的,小蔡氏沒出嫁前就出了名的漂亮,要不然一向眼高於頂的張光宗也不是非她不娶,最後足足付了三十兩銀子的聘禮,才將她娶進家門。
小蔡氏卻說道:“我還給你們家生了金寶!就算花了再多錢,也是應該的,你憑什麼不放我走!”
張光宗罵道:“我要是換個媳婦,早就生了十個八個孩子,就你這個不下蛋的雞……成婚多少年了才生一個娃……”
小蔡氏說道:“你跟外麵好幾個寡婦亂來,也沒見你生出一個孩子來。”
張光宗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這麼多年一直覺得是小蔡氏生不出孩子,從未想過其實是自己的問題。
仔細想想,金寶似乎也和他沒多少相像之處。
“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金寶是不是你生的野種?”張光宗急得又要衝上來打人。
小蔡氏慌忙往柳小茹身後躲:“金寶就是你的孩子,你不要汙人清白!”
“你有個屁的清白名聲!”張光宗罵道。
兩人隻是罵架而已,妞妞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害怕了,此時窩在顧明達懷裏,豎著小耳朵聽得極其認真。
一旁的顧昭也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張家兩口子對罵。
顧明達看著兩個孩子這模樣,額角抽了抽,到底是忍不住了,大喝一聲,說道:“夠了,都別吵了!”
兩口子全都停了下來。
顧明達耳根終於清靜了,先詢問張光宗:“你是不是認定了蔡氏在外麵有人,有沒有證據?”
張光宗立馬說道:“這還需要證據,你看她頭上戴的,這種式樣的絹花可不便宜,也不知道哪個野男人送的。”
小蔡氏回道:“哪個男人都比你大方,我早就不想跟你過了!”
“姐夫,你看到了,她自己都承認了,你快將這淫婦送到官府去,讓她浸豬籠!”張光宗急切說道。
顧明達掃了他一眼,問道:“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了嗎?官府不管這事。”
張光宗一愣。
官府確實不管奸夫淫婦,這種事都是族裏管,就算去報官,也會被打出來。
顧明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如果她和奸夫合謀殺害丈夫,官府倒是會管。”
張光宗嚇得身體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