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江樂遠重傷初醒 莽鐵托立誓出行

不是端木凇成心要瞞著聶天驕,隻是這一天的事太亂了,自己要是把這話說出來,聶天驕非得去屠蘇城找林艾不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端木凇盤算著等這江府的事過去了,師父蕭銘也都回山了,自己再跟聶天驕說。

倆人正聊著呢,突然躺在床上的江樂遠醒了,哇的一口血從嘴裏冒出來,弄的被子跟枕頭上全是,端木凇跟聶天驕兩人趕忙跑過來。

端木凇坐在床頭,扶起江樂遠來,道:“江兄,感覺可好些了?”

江樂遠臉色蒼白,嘴唇發紫,雙眼半睜不睜的,眼神發直,也沒有當初迎端木凇幾人的笑模樣了,也不像下午比武時候,眼神發亮的樣子了,眼睛灰蒙蒙的,鼻息好似遊絲一般,端木凇問話他也不答話。

聶天驕一看,心道完了,這個人算是完了,落下心病了。聶天驕跟著黃貫眾學了這麼長時間的藝,平時也看看黃貫眾的醫書,多少也懂點醫術,這天底下什麼病都有方子能治,唯獨這心病沒法治。

聶天驕倒了碗水,送到江樂遠嘴邊,江樂遠整個人都傻了,也不張嘴,聶天驕用勺給喂了點,歎了口氣,衝著端木凇使了個眼色,示意端木凇跟自己出來一趟,轉身出了屋了。

端木凇不懂醫術,還以為江樂遠這是受傷太重了,沒有精神,給江樂遠換了個枕頭和被子,把有血的那些扔在一邊,又囑咐了江樂遠幾句,也不知道江樂遠聽沒聽進去,轉身也出了屋。

“端木兄”聶天驕抬頭看著月亮道“這江兄恐怕……”

端木凇趕忙打住,道:“怎麼會。江兄武功高強,這點傷不算什麼。”

聶天驕笑了笑,道:“外傷的確不算什麼,內傷也能醫得好,這心傷怎麼治?”

端木凇一愣,道:“什麼心傷?”

聶天驕搖了搖頭,道:“倘若現在屋中躺著的人是你,你會想些什麼?”

端木凇微微一笑,道:“不知道,或許什麼也不會想了吧。”

聶天驕看了一眼端木凇,拍了拍他肩膀,道:“端木,倘若有幸的話,你們也帶我一起闖闖江湖可好?”

端木凇歎了口氣,道:“盡皆是打打殺殺,爾虞我詐,又有什麼好闖的?”

聶天驕拍了拍端木的肩膀,道:“江湖就好似是一個銅錢,上麵的每一道痕跡背後都有著一個故事,每一個故事都有著兩個不同的結局。”

端木凇聽得一頭霧水,茫茫然的點了點頭,半晌才歎了口氣道:“也不知這江兄什麼時候才好。”

聶天驕笑了笑,道:“身傷好醫,心病難治。”

端木凇眾人又在江府住了十幾天,期間蕭銘等人各自有事,早早的回去了,程修竹臨走時,將端木凇、聶天驕、程苧三人叫道跟前道:“兩位公子,苧兒,這枚江家家主令老夫不方便帶走,便由你們三人看管吧。”

端木凇躬身接過家主令來,程修竹點了點頭,又對著程苧道:“苧兒,還不跟為父回去麼?”

程苧搖了搖頭,抱著程修竹的胳膊道:“爹爹放心,苧兒還想在外麵闖蕩一番。”

程修竹搖了搖頭,道:“你這丫頭。”

眾人與程修竹分別之後,每日裏伺候江建白與江樂遠兩人,沒幾日,江樂遠轉醒了過來,端木凇趕忙把消息吩咐人傳給了百裏行和鐵托,四人圍坐在江樂遠窗前。

“哈哈,江兄”鐵托三步闖進屋子喊道“身體好些了麼?”

“鐵托!”端木凇站在裏屋一聲嗬斥“莫要驚擾了江兄。”

鐵托訕訕的自己拍了拍嘴,和百裏行兩人這才進屋來,看見端木凇正在給江樂遠涼藥,江樂遠斜倚在床邊,雙目呆滯,麵白如紙。

鐵托上前幾步,坐在床邊的凳子上,道:“江兄,俺看你來了。”

江樂遠眼神沒有絲毫的波動,一雙眼睛還是在發呆,鐵托撓了撓後腦勺,以為江樂遠沒聽見,清了清嗓子,喊道:“江兄,俺看你來啦!”

百裏行上前拍了拍鐵托的肩膀,示意鐵托別再喊了,趴在一旁衝盹的聶天驕倒是讓鐵托這一嗓子喊起來,惺忪著睡眼道:“喊什麼喊,他現在你喊破嗓子都聽不見。”

“為啥?”鐵托大腦袋一歪,看著聶天驕。

聶天驕伸了個懶腰起來,走到江樂遠身前,搭了搭脈,道:“江兄病情已經沒有大礙了,基本完全康複了。”

鐵托一咧嘴,道:“小書生,你是不是看俺五大三粗的就以為俺傻?這連床都下不來這叫康複了?”

聶天驕伸手抱起江樂遠來,往地上一放,江樂遠完完整整的站在地上,聶天驕又拉著江樂遠走了幾步,江樂遠也跟著邁步,可就是雙目發呆。

“咦?”鐵托撓了撓腦袋“這倒稀奇,這是什麼病?”

“心病”聶天驕扶著江樂遠坐下,又給他穿好衣服,道:“無藥可醫,我帶他出去走走,可能對他病情有些好處。”

鐵托一聽聶天驕要帶江樂遠出門,眼珠一轉,笑道:“嘿嘿,小……天驕啊,帶江兄出去這事怎麼能讓你來呢?你昨晚在這照顧他一晚上都沒睡吧?快去休息去吧,別把自己給熬壞了,熬壞了人手更不夠了,是吧?”

聶天驕多聰明,一眼就看出鐵托心裏想什麼來了,這幾天一直悶在江府裏麵,哪都去不了,鐵托都快憋瘋了,好不容易有這麼一機會,還不趕快出去轉轉?

聶天驕微微一笑,道:“鐵兄說的在理,端木,你來帶江兄出去轉轉吧。”

端木凇還沒說話,鐵托大手一擺,道:“不可,端木今天也忙活了一天了不是?更何況他還說今天要陪程苧姐出去遊玩呢,怎麼能帶江兄外出?”

“那……”聶天驕麵露難色“百裏兄,就麻煩你了。”

百裏行也不搭話,捂著嘴偷笑,本來一雙半閉不閉的丹鳳眼現在都快笑沒了,鐵托蹭的一下站起來了,道:“更不合適,百裏還要去照顧江前輩,怎麼能讓他帶著江兄出去呢?”

“這個……”聶天驕一歎氣“唉……看來江兄是不太適合出去啊。”

鐵托在一旁急的都快蹦起來了:“誰說的?俺可以啊!”

聶天驕裝作一臉驚愕道:“鐵兄,你?”

“對啊”鐵托拍著胸脯道“你放心,俺這才帶江兄出去,一定全須全尾的帶回來!不飲酒,不生事,天黑之前一定回來!”

聶天驕沉吟了半晌,搖了搖頭道:“那也隻好如此了,鐵兄,一定要小心,切莫再讓江兄受傷了。”

鐵托點了點頭,道:“這是自然。”

聶天驕還待再說話,鐵托不耐煩了,把手一伸,道:“咱倆擊掌為誓,倘若俺讓江兄有什麼閃失,俺鐵托提頭回來。”

聶天驕點了點頭,啪的一聲打在鐵托手掌上,道:“有勞鐵兄了。”

鐵托心裏那高興勁兒就別提了,給江樂遠穿衣戴冠,都整理好了以後,拉著江樂遠的手就出了江府了。

“啊……”聶天驕伸了個大懶腰“終於能好好睡一覺了,端木,鐵兄回來了喊我起來。”

端木凇點了點頭,笑道:“也虧了你,能讓鐵托帶著江兄出去轉轉。”

百裏行也笑了:“果然是這讀書人最壞啊。”

聶天驕眼睛一瞪:“什麼叫壞?我這叫聰明!”

三人嘻嘻哈哈的分了別,鐵托帶著江樂遠出了江府門,鐵托站在門口撓了撓腦袋,回頭問道:“江兄,這江竹城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鐵托雖然說不上是初來乍到,但是總歸沒怎麼逛過,江樂遠在這江竹城內土生土長,鐵托尋思他怎麼也知道一些,過了半晌,沒聽見身後有人說話,一拍腦門,笑道:“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鐵托回頭看了看江樂遠,心想找人問問路,問問什麼地方好玩,可是身後還拽著一位,哪有拉著人去問路的?有心把江樂遠放在這,自己去問完路回來再接他,看江樂遠這模樣,怕是自己剛走了,這位就躺在地上。

無奈鐵托歎了口氣,手裏緊緊抓著江樂遠的手,就站在江府門前站著,江府門前那是官道,車水馬龍,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鐵托心想就在這等著,總得有人從我身邊走吧?他走到我身邊來,我就抓著他問問,哪好玩,怎麼走。

鐵托心裏這麼想的挺好,可是這一丈左右的大漢,擰眉瞪眼的就這麼站著,看上去就跟鐵塔似的,哪有人敢從他旁邊走?看長相不是山賊也是響馬,道邊的這些人遠遠的離著鐵托走,膽大的也就走近個兩三尺。

鐵托站了半天,左右看了看,心想不對啊,怎麼都躲著我走呢?不行,我得問問!

可是身邊沒有路人,鐵托眼珠一轉,扯著嗓子道:“哎,那人你過來,過來!”

大道上過往的人都一愣,心想這喊誰呢?

鐵托一看,還真有幾個站住了的,挑了個年輕的小夥,衝著他一招手,道:“對,就是你,過來過來。”

小夥鬧了一頭霧水,又指著自己鼻子,左右看了看,鐵托點了點頭,道:“對,就你,過來。”

那小夥幾步走到跟前來,還挺客氣,拱手施禮道:“這位大哥,您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