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便連忙作揖笑道:“都怪兄弟一時忘情,還請大哥見諒”。
黃竹叟笑道:“我和你說笑呢,兄弟別當真。俗話說,’人不風流枉少年’,隻是這錦帕的主人可了不得哦,兄弟若是沾惹了她,雖然豔福不淺,但也一生麻煩不斷,弄不好,便得客死異鄉”。
寒江雪笑道:“大哥,你若是知道些什麼,便不防直言相告,兄弟將來也少受些罪”。
黃竹叟大笑道:“果真和你老子一般德行,見了美人便把持不住自己,這便想著將來了!”。
寒江雪頓時便紅了臉,笑道:“兄弟隻是好奇而已,現在咱們身陷囹圄,怎敢他想”。
黃竹叟笑道:“照兄弟這麼說,待將來離了這裏,便要大想特想嘍”。
寒江雪一時語塞,便隻得低頭哂笑。
黃竹叟道:“實話告訴你吧,這樣的錦帕,乃是東突厥可汗嫡係子孫阿史那家族才有的東西,當年你大哥年輕的時候,也是風流倜儻,也曾到過那大漠邊關,在樓蘭國,從一位突厥來的美人那裏曾見過這樣的鮫綃錦帕”。
寒江雪笑道:“難道大哥當年也曾和那金發碧眼的突厥美人一見鍾情來著”。
黃竹叟歎道:“當年的風流事,還提它作甚。隻是這突厥的美人,一但認定了你,便一生跟著你,至死不會放棄,若是你負了她,她變成鬼也要叫你挫骨揚灰”。
寒江雪笑道:“大哥當年有此奇遇,不枉來世上一遭”。
黃竹叟笑道:“等落到你的身上,兄弟,記住我的話,你尋死的心都有。特別是你又有了那個什麼蕊兒,看你如何處置哦。突厥的女子可沒有大唐的好對付,她們獨占和控製欲望極強,你若當真動了心思,便作好當哈巴狗兒的準備吧。可大哥看你是個浪子,以後有你受的呢”。
寒江雪被黃竹叟說得一陣心慌意亂,心砰砰直跳,便忙把錦帕收進懷裏。
黃竹叟看在眼裏,便神秘的笑道:“兄弟,你可知道這錦帕上繡的是什麼?”。
寒江雪道:“還請大哥不吝賜教,兄弟洗耳恭聽”。
黃竹叟便笑道:“這叫浴火重生圖,得了這錦帕的男子,便是錦帕主人認定的夫婿,而這錦帕上的圖案用金線繡成,便表明她的身份和地位,乃是突厥汗室子孫,兄弟將來要當突厥的駙馬,還是要當出賣大唐的漢奸,你可得想好了”。
寒江雪聽到此處,心裏便不是滋味,一時躊躇,竟無言以對。
黃竹叟接著道:“這浴火重生圖乃是摩尼教的圖騰,還有另一番含義。傳說在遠古的時候,摩尼古國的一位王子愛上了一位農奴家的女子,卻遭到了王室的反對。王子為了和那位女子在一起,便放棄了自己的王子身份和地位,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偷跑出王宮,和那女子一起私奔。他們來到了一座小島,過著男耕女織的平淡生活。但王室的人找了來,覺得王子有辱王室的尊嚴,便決定要殺死那位農奴家的女子。王子死活不依,便隻有一死明誌。王子死後,那女子抱著王子放火雙雙自焚,她的靈魂卻化作了一位浴火重生的飛天女神”。
寒江雪聽完,便蹙眉道:“好淒美的故事,難道這人世間,有情人終成眷屬隻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好願望”。
黃竹叟道:“古往今來,這天下間的有情人多的是,但終成眷屬的有幾對。俗話說‘嬌妻常伴拙夫眠’,世事難料,月老偏要這般牽線,卻能奈何。兄弟尚年輕,將來的事情,誰能意料,所以大哥也不阻攔你,隻希望你要分得清民族大義,倘若你有一朝做出賣主求榮,有損名族大義的事情來,大哥在陰曹地府也饒不了你”。
寒江雪連忙拱手道:“兄弟謹記大哥教誨,絕不敢因自己的私欲,做出有損國家名族的事情來”。
黃竹叟點點頭道:“這圖騰就是告訴你,你既然敢收了人家的錦帕,人家可以為你而死,你也要有為了人家不惜一死的決心和勇氣”。
寒江雪便道:“這錦帕不知怎麼就在我懷裏了,兄弟卻不是怕死,隻是這將來的事情很難意料”。
黃竹叟大笑道:“怎麼,現在後悔了。東西已經在你的懷裏了,你想賴也賴不掉了。這天下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說不準,說不定現在大唐和突厥打仗,將來卻是一家呢。兄弟卻莫要顧慮這麼多,且想想現在咱們怎麼脫身”。
寒江雪道:“那朱熙想必按耐不住,已經進來啦。若我猜得沒錯,他一定拿著那完整的大唐遼東兵營布防圖在武元甲的大營中了。隻要他一來,咱們的藥引子便算是湊效了。接下來咱們便可拿著金子,大搖大擺的回遼東去”。
黃竹叟道:“兄弟莫不是早有計策,卻瞞著哥哥”。
寒江雪笑道:“大哥相信兄弟便是,即使朱熙和趙明成失敗,有了她,憑著咱們的本事,要逃命也不難,隻是沒讓大哥和這位兄弟發財,白跑了一趟”。
寒江雪說完,指了指懷裏。
黃竹叟笑道:“兄弟攤上這樣的美人,倒也算是件奇事,若有她的相助,咱們放心許多”。
寒江雪隻是神秘的笑笑,回頭看那江裏泥鰍,卻依然睡在地上,便欲上前去查看。
黃竹叟卻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江裏泥鰍便翻身起來。
三人相視,一陣大笑。
卻說這碧眼狐狸來到地牢,本想告訴寒江雪耐心等待時機,卻恰巧看見寒江雪慢慢蘇醒過來,正拿著那塊自己留下的鮫綃錦帕出神,便隱蔽在牢房門外偷偷觀察,把寒江雪和黃竹叟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明明白白,知道這寒江雪果真有意於自己,心下一陣歡喜,便悄悄轉身離去。
碧眼狐狸來到自己的大帳,早有軍士等在那裏,告知軍師崔大成找她,便又朝著崔大成的營帳中來。
崔大成見碧眼狐狸到來,稍稍拱手,便道:“就在天亮前,又來了三位大唐遼東營的校尉,也帶著遼東兵營布防圖來投誠,卻比先前的那三位可靠得多”。
碧眼狐狸道:“我已經知道了,大王作何定奪”。
崔大成道:“據那朱熙說,先前的那三位,其中那位泉生男,極有可能是李勣派來的奸細,假意投誠,誘我虛實。如今大王已經決定相信朱熙所言,將計就計,三日之後,大軍將從白浪,蛇灣渡江,和李勣的大軍交鋒,卻派奇兵從石花灘,白龍澗渡江偷襲。這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若成,遼東即可拿下。剛才大王已經重賞朱熙等人,而那泉生男若真是李勣心腹,此時卻要放他回去,以安李勣之心,大王也備好了金銀,準備重賞泉生男等人。阿史那公主還請速回突厥,告知你突厥大汗我高句麗國的計劃,請突厥大軍三日後,於三月十六子時偷襲遼東北部,和我高句麗大軍形成夾擊之勢。隻要一舉拿下遼東,高句麗和突厥之間便無障礙,聯盟席卷大唐中原便指日可待。如今時間緊迫,大王已經在帳中等候”。
碧眼狐狸道:“這一去五百裏路程,三日之內,日行百餘裏,軍師需為我準備好三騎寶馬良駒,其他一切從簡”。
崔大成道:“公主請放心,寶馬良駒早已經準備好,隻是這一路上得辛苦公主,除了公主,此事難成”。
碧眼狐狸道:“軍師放心,成敗在此一舉,阿史那眉兒一定竭盡全力,不會耽誤軍機大事”。
崔大成道:“如今新羅大軍有異動,似乎和大唐有聯手夾擊我高句麗的態勢。此刻猶如箭在弦上,大戰一觸即發。若待新羅和大唐聯盟之勢已成,我高句麗前後受敵,便危矣。到時候,大唐便可全力攻打你東西突厥,所謂唇亡齒寒,還請告知你們大汗,千萬不可遲疑”。
碧眼狐狸道:“軍師不必多說,阿史那眉兒這便出發”。
兩人便出來,朝武元甲的大營奔來。
隻見武元甲早已經在營帳門外等候,三匹棗紅寶馬在身後,兩名碧眼狐狸的隨從牽著。
武元甲上來遞給碧眼狐狸一封密函,一名軍士便端酒上來,碧眼狐狸和兩名隨從端起酒,仰脖喝幹,便都拱拱手,飛身上馬,揚蹄而去,須叟便消失在十裏軍營中。
這碧眼狐狸剛走,寒江雪等人便被從地牢裏放了出來。三人來到武元甲大帳,那武元甲一陣大笑,和崔大成嘰裏咕嚕的說了些什麼,數名軍士便端著滿滿三匣子黃橙橙的金子上來。
寒江雪道:“他說的什麼?”。
江裏泥鰍笑道:“他說先前委屈我們,現在要重賞”。
黃竹叟道:“兄弟,你這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咱們一會兒是貴客,一會兒是階下囚,這會子又要發財嘍”。
崔大成道:“三位英雄,先前委屈三位,卻是需要核實情報和這大唐遼東兵營布防圖的真假,如今確認無疑,這些金子,算是給三位的一點酬勞。待我高句麗攻下遼東,金子美人,任憑三位要多少有多少”。
黃竹叟和江裏泥鰍聽得此言,便笑著把各自的一匣子金子收下。寒江雪見狀,便對那崔大成拱拱手,也不客氣,把金子都揣進了自己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