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紅燈嬌娃

張太公拱拱手,便杵著拐出去了

於是秦蕊等人便在張太公莊院用膳。數日間奔波勞累,風餐露宿,此時大家夥都盡情的吃喝起來。尤其是殘月,顧不得女兒家的斯文,便放開肚子大吃起來。貞玉公主等人看著她,不禁都大笑起來。

一行人吃過飯,便換上男裝,搖身一變,儼然六位風度翩翩的公子。而貞玉公主,便隻是挽起了頭發,恢複了她從前的男扮女裝的模樣。

殘月便學著貞玉公主當時的腔調笑道:“本公子乃天下第一采花大盜‘歡歡樂樂’是也,你等小娘子往哪裏跑,本公子現在就要了你”。說著便用手去抬起秦蕊的下巴。

秦蕊頓時羞紅了臉。眾人都大笑起來。

秦蕊道:“你這小丫頭騙子,倒調戲起我來”,說著便也用手去抬起殘月的下巴道:“你這小娘子,倒也不錯嘛,穿著男人的衣服,裏麵卻是藏香納玉”。

眾人一陣大笑,貞玉公主道:“你二人莫不是要在這張太公莊院拜堂不成,眾目睽睽之下便也敢如此放肆調情,卻不知誰是新郎誰是新娘”。

殘月道:“當然我是新郎她是新娘了”。

飛雪笑道:“你想得倒美,她呀,是我們天下第一采花大盜歡歡樂樂的小六老婆呢”。

秦蕊嗔道:“你們合起夥來捉弄我,我還沒跟你們算賬呢,這倒又調笑起本姑娘來,將來啊,等你們都有了男人,再撒嬌不遲呢。這會子卻捉拿那幾位女色鬼要緊”。

追風道:“蕊姑娘說的是,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這就準備準備,商量下如何對付那幾個色膽包天的女賊”。

貞玉公主道:“咱們五人都有武藝在身,量那幾個女賊也逃不出我等的手心,隻是蕊姑娘不會武功,卻待怎樣”。

秦蕊道:“你們放心,你們武取,我卻隻文取。到時候你們讓我打頭陣,讓我上第一頂轎子,待我擒住那第一個女賊,你們卻再動手”。

殘月道:“喲,還武取文取的,還打頭陣,也不知小娘子有何手段,別狼沒套著,反被人家劫了色去,到時候還得我們來救”。

秦蕊隻是笑笑。貞玉公主看秦蕊信心滿滿,便對大夥道:“到時候我們且多留意蕊姑娘的那頂轎子,若她得手,便掀起簾子,若失手,我等先救秦蕊,再作強取”。

秦蕊點點頭,道聲眾人費心。

殘月道:“你們若不放心,那我便緊挨著她的轎子如何”。

貞玉公主道:“還是我挨著蕊姑娘吧。大家切記要活捉,不可輕易傷人性命,除非萬不得已”。

眾人都點點頭。說話間,張老太公便進來道:“時候差不多了,請眾女俠起身吧”。

貞玉公主等人便出得大廳來,隻見外麵六頂大紅花轎早已經備好,一應的轎夫和吹鼓手甚是齊備。

秦蕊便坐到前麵第一頂轎子裏,貞玉公主卻上了後麵的一頂。其餘的人也都坐進了轎子裏,於是鼓樂喧闐,三二十人圍著轎子便向村東頭的大榕樹開拔。

此時日暮的餘暉照在鳴鹿塬的巷道裏,把一行抬著大紅花轎的人影拉得很長;喜樂聲驚飛了樹梢上晚歸的烏鴉,那些村裏的男女老少都伸著脖子從門縫裏探出頭來偷看;一排排大紅的燈籠掛滿了村裏家家戶戶的門楣。

當一行大紅花轎來到村頭大榕樹下的石拱橋,花轎便停了下來,如一條長蛇般擺開。送親的人等都退到了花轎後側,隻有喜樂聲聲,鑼鼓喧天不斷。

真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不多久,一輪皓月卻從東山頂上冉冉升起,如同一輪白玉盤子立在山頭,清輝撥雲見日一般,把鳴鹿塬的秋色照得晃眼。

突然,憑空傳來一陣女人的大笑,大紅花轎後那些抬轎子和吹打的鼓樂手們便都驚呼一聲,鳥獸般散了去。頓時整個鳴鹿塬都死寂般安靜下來,隻有月光下的六頂大紅花轎顯得姣美而神秘。

須叟,村頭大榕樹下的石拱橋頭轉出一位騎著驢子的紅衣女子來。

月色下,她的一襲紅裳飄飄,頭戴著花冠,蟬鬢輕盈,體格風騷;一抹金絲鑲嵌的大紅抹胸臌脹低垂,手提一頂紅色燈籠,錦帛簇成的大紅花披在胸前,腳上穿一雙繡花紅鞋直耷拉到驢子白色的肚皮上;驢背的氈子囊中挎著一把長劍。

那驢子腦門上也披著一朵錦帛簇成的大紅花,脖子下一串銀鈴叮當。月光下,那女子在驢背上晃蕩著便上得橋來,敞開嗓子唱道:

“八月裏來呀桂花兒開,大姑娘懷春呀騎著驢子來,大紅的抹胸臌脹脹那,裏麵的好貨兒任憑你來猜,裏麵的好貨兒任憑你來猜,哎呀我的小乖乖”。

鳴鹿塬的一幹男女老少躲在門縫裏看得鼓大了眼,張著嘴屏住了呼吸。

一老者便悄聲道:“好銷魂的紅燈嬌娃”。

旁邊一老嫗便啐了他一口。

那紅燈嬌娃唱罷,便大聲浪笑起來。

須叟,橋頭便又轉出一位紅燈嬌娃來,依然一般的打扮,卻也騎著一匹大驢子,隻是肌膚豐滿,臉若滿月,眉目顧盼生情。

這後來的紅燈嬌娃便開口道:“小幺妹,你的歌唱得越來越浪了,這鳴鹿塬的男人們恐怕邪火都勾出來了,正無處泄呢”。

前麵的紅燈嬌娃笑道:“我自浪我的,卻待怎樣。我若不開時,他卻怎麼進來”。

兩位紅燈嬌娃都大聲浪笑起來。

突然後麵卻有人笑道:“小五小六,你兩也忒心急了,俗話說‘心急吃不得熱豆腐’,這回子卻讓你兩先挑,沒人跟你兩爭,那塊熱豆腐啊遲早是你的,跑不了!”。

說話間,隻見後麵大榕樹下的橋頭上,一溜四位紅燈嬌娃騎著驢子現出身來,一色的大紅衣裳,大紅胸花,大紅抹胸,大紅燈籠,大紅的繡花鞋。這八月十六的滿月下,此時如同一排盛開的大紅鮮花在月色裏蕩漾。

那後麵的一位紅燈嬌娃巧笑道:“先挑的不一定好,說不準七挑八選,挑了個糠心大羅卜,銀樣鑞槍頭,軟黃鱔一條,到時候捏在手裏滑,含在嘴裏軟”。

一行紅燈嬌娃便都大笑起來。笑聲如同驢子脖下的銀鈴般刺耳,似乎要把這如水的月光刺穿,這八月十六的月色便要淌出水來。

那走在前麵的紅燈嬌娃便笑道:“我說二姐,你還是小心你的嫩豆腐吧,別到時候拿出來嚇壞了小孩子家”。

一行紅燈嬌娃又是一陣哄笑。

那秦蕊此時頂著大紅的蓋頭呆坐在轎子中,聽得耳熱心跳,便定下心神,把羞光劍藏在身後,卻把手上的祖母綠戒指翻轉過手心來,在頂蓋一處小突起上一按,那頂蓋上便冒出一枚小針來。秦蕊端坐在轎子中,雙手放在膝蓋上,凝神注意著外麵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