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細看刻著蝙蝠的一塊金卷上,首行寫著:“劍經”二字。餘下全文如下:
修此經者,自絕於天下,拾載小成,貳拾載中成,三拾載方出,無敵天下,訣曰:
眼觀鼻,鼻觀心,心觀神,神觀氣,練氣還神,練神還虛。氣與神合,神與氣合,周天之內,六神歸宗,破尾閭,沖陽關,上百匯。聚氣丹田,行周天數,守丹陽如石,遊虛百穴,濁出勞宮,環抱如嬰。發如脫兔,復聚丹陽入海。衛人荊軻靈公六年
寒江雪看罷,噓唏不已,原來春秋時荊軻刺秦,死後竟然留有此“劍經”遺世,然此經所載劍訣晦澀深奧,亦不知流傳了多少年後,是何人綁縛在此巨蝶上?前人何故要如此?寒江雪一時也想不明白,隻得暫且放下。
寒江雪又拿起另一塊刻著蝴蝶圖案的金卷來看。隻見首行寫著“刀訣”二字。餘下全文如下:
欲練此刀訣,心死而後快,斬六根,絕人女之欲,素食餐弱,華神清,氣歸元。訣曰:
刀如殘月貫長虹,氣若飛霜落殘紅,九天玄女月中落,輕點淩波立風鬆。刀劈華山驚天地,橫埽秋風鬼神驚,凝神靜氣歸白狐,騰諾跳轉如脫兔,萬轉流光飛鴻落,風捲殘雲血如河。鳳舞九天八萬裏,收歸丹元平氣息,周天運行無掛礙,收發自若皆由心。守得嬰兒如白玉,天上人間任我行。軻妻桃華夫人靈公六年
寒江雪也不解其深意,但感覺到刀訣中所透露出的蕭殺淩厲之氣。隻是看到末尾幾個字,知道此刀訣是荊軻妻子留下的,心想,此二人是必是笑傲江湖的俠侶,頓時便不由得心生向往與愛慕。
寒江雪把金卷用一塊翅羽包好,別再腰間,穿上翅羽做成的短衣。
寒意襲來,寒江雪幹脆又割下一大塊翅羽來當作披風,即可保暖,又可當作被褥來使用。
寒江雪此時饑腸轆轆,看著石室洞頂稀疏的星光慢慢被飛動的烏雲遮住,寒風從洞頂倒灌進來,寒江雪裹緊翅羽披風,踱到石床上躺了下來,把鯊魚牙匕首從腰間拿出,和衣而睡,竟像一粒色彩斑斕的蛹一般,而寒江雪就是裏麵初長翅羽待破繭而出的蟲。
各種疑惑困擾著寒江雪,同時也擔心夜晚還會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來襲,寒江雪輾轉反側,直到精疲力竭,才不知道什麼時候朦朦朧朧睡去。
這一睡直到天光大亮,寒江雪才醒來,發現石室的中央早已經白雪皚皚,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從洞頂飄落。
寒江雪如同破蛹的蝴蝶從石床上起來,踱到石室中央的積雪上,抬頭仰望洞頂上方,隻見那些樹枝已經掛滿了冰柱,天空竟是亮堂堂的,有點刺眼。
寒江雪仿佛又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除了這雪花落地的聲音,這石室裏,這天地間,竟像是隻有寒江雪一人。
孤獨,無邊的孤獨襲來。
寒江雪看看那些死了的蝙蝠和枯枝,心想這一時間也無法離開這裏,總不能餓死在這裏。又轉身看看那些積雪下破碎的蝶蛋,便走過去把積雪扒開,尋找是否還有完好的蝶蛋。
寒江雪把已經結冰的破碎的蛋搬開,竟然發現裏層還有些完好的蝶蛋,大約幾十個。
寒江雪一陣喜出望外,這吃蝶蛋總比吃死蝙蝠好得多,起碼相對不那麼令人惡心。
寒江雪頓時打起精神,把巨蝶和蝙蝠搏鬥時扇落的樹枝撿起來,堆到沒有積雪的角落,便開始用鑽木起火的方法把火生了起來。
一股暖意襲來,寒江雪把蝶羽披風放到石床上,便走過來拿起三個拳頭大的蝶蛋放到火堆裏。
寒江雪看角落裏還有幾隻石碗和破了個洞的瓦罐尚可利用,便拿了過來,隨即去到石筍處裝了半罐子水回來。
此時,火塘裏的蝶蛋發出了香味,寒江雪迫不及待的用樹枝把蝶蛋扒出來,在石壁上輕輕把蛋殼敲碎,嫩白如玉冒著熱氣的蛋白便露了出來。
寒江雪稍猶豫了一下,便放口大吃起來,心想飽死總比餓死強。而這味道,竟然比雞蛋還要美味,隻是比較腥一點,如同吃雞蛋的同時又吃魚肉。
寒江雪把三個蛋吃完,又喝了一碗水,頓時有了精神和氣力。
寒江雪想起魚肉,便思念起那幾十條晾掛在樹枝上的大肥魚來,如果不被鳥獸吃掉,一定還在,必須想個辦法拿了來才好,否則,這幾個蛋吃完,大雪的天哪裏找食物,難不成真得吃這一地的死蝙蝠?看看這已經是初冬時節的樣子,這雪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停,如今有了這麼一個石室,隻要能找到充足的食物,便可在這裏安身。
寒江雪的心情安定下來,作好了長時間在這裏安頓下來的心裏準備,於是便開始收拾那些枯枝敗葉和死蝙蝠。
寒江雪把能收集到的樹枝放到沒雪的地方,再把蝙蝠的屍體撿起來堆成一堆,一把火燒了。
看著那隻死去的巨大的雌蝶,寒江雪心想道:“你也算得上是我的救命仙蝶,我不僅穿了你的羽衣,還吃了你的蛋,隻能讓你入土為安,算是報答”。
寒江雪於是到甬道裏搬來些石塊,把雌蝶的屍體掩埋了,又找來一塊焦炭,在石壁上寫下:“仙蝶豔骨埋香之塚”。
轉念又想:“這仙蝶活著時如此豔麗,卻死的淒慘,反正現在閑著也是閑著,且無處消遣,又暫時無法離開,不如用積雪把塚堆上,待結冰時把它雕琢成仙蝶的樣子,也算是仙蝶再生,對得起它的救命之恩了”。
寒江雪撿來一塊破瓦罐的殘片,鏟起積雪便往蝶塚上堆起來。
蝶塚被堆成小山丘的模樣,寒江雪便放下瓦罐殘片,坐在雪地裏喘著粗氣。
不經意間,寒江雪杵著地的手摸到一塊軟軟的東西。
寒江雪回頭看,原來是那塊雌蝶翅膀上的大黑點,自己用鯊魚牙齒匕首割洞作衣服時,把它割下後就丟在了地上。
寒江雪撿起來仔細的端詳,發現這塊蝶翅上的黑點不像是自己生長出來的,倒像是有人畫了貼上去的一樣,隻是自己當時慌亂,沒發現。
寒江雪用手使勁的搓搓邊緣,這塊翅羽竟分成了兩層,寒江雪把它分離開來,原來這黑點竟是一塊黑色的薄薄的皮,皮上麵竟用金線繡有圖案,像是一幅山水畫,卻又隻勾勒出山的輪廓,在一些山峰處,還有圓點或三角的標記。上下兩方分別繡著“乾”和“坤”兩個小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