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蕊被婉兒糾纏不過,便開口道:“不是不可以告訴你,隻是怕你誤解,將來誤入歧途”。
婉兒笑道:“這麼嚴重,反正有你在,我怎麼會誤入歧途,放心吧,我的大小姐,以後悉心聽你的教導就是了,快告訴我吧”。
秦蕊歎了口氣,悠然道:“女人一生,除了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外,便是親手毀掉它”。
婉兒驚愕得合不攏嘴,半晌回不過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搖搖頭。
秦蕊的心情突然沉重起來,若有所思。此時,她又擔心起父親和他來,究竟他們因何鬧起來?此時書院到底如何?秀才是否安好?他如果真被父親趕出來,卻如何是好?想到這些,秦蕊不禁加快了腳步。
婉兒見秦蕊似不開心的樣子,便不在提前情,又想著法子找話說,逗小姐開心。
婉兒笑道:“小姐還是給我講講那個什麼雎雎鳩鳩的鳥吧,我聽他二人就是因為這個才吵起來的,老爺還發了火,氣得了不得”。
秦蕊道:“其實這是《詩經》周南中的第一篇,說的是男女之情應當坦蕩蕩,兩情相悅,方不違背人倫天道。雎鳩是一種水鳥,有點象咱們時常見到的鷺鷥,它們經常成對出現,在水邊覓食。”
婉兒道:“那老爺怎麼就和他鬧開來了呢?”
秦蕊道:“詩中描寫了一位多情的君子,遇到了喜歡的女孩,女孩很美麗,這位君子便主動跟隨,想去表達愛慕之意”。
婉兒問道:“那他們在一起了嗎?”
秦蕊看著婉兒笑道:“他們在一起了,後來過著幸福的生活呢”。
婉兒道:“這不是挺好的嗎,老爺為什麼要和他爭吵呢?還說他是胡說,氣得了不得”。
秦蕊道:“他兩爭論應該就是因為兩個字的緣故”。
婉兒道:“那兩個字?”
秦蕊道:“‘好逑’”
婉兒不解道:“好逑?什麼意思?這兩個字有什麼好爭吵的”
秦蕊道:“《關雎》是《詩經》開宗明義的第一篇,講的是男女之情的大道人倫,孔聖人道‘詩三百,一言蔽之,思無邪也’。這篇《關雎》中所描寫的君子主動追求了那位窈窕的淑女,大概不符合他們所謂君子的做人原則吧,所以他們爭論了起來”。
婉兒道:“還是不明白”。
秦蕊接著道:“詩中的‘好逑’兩個字,如果‘好’讀作去聲,便作好事多磨,美好的好;如果讀作入聲,便是‘好色’的好了,試想,如果讀作入聲,一個所謂的君子,看見漂亮的姑娘便去尾隨追求,豈不是‘好色之徒’,孟浪子弟了,這在他們的心裏,又豈可稱之為君子呢”。
婉兒笑道:“那到底是讀作‘美好’的‘好,’還是‘好色’的‘好’?”
秦蕊笑道:“你自己想去!”。
婉兒笑道:“那一定是‘好色之徒’的‘好’無疑了,比如我們的酸秀才,看見蕊小姐,就非常的好色,這就是證明嘛”。
秦蕊一聽此言,便要去撕婉兒的嘴。婉兒卻笑著跑開了。
秦蕊道:“你個人小鬼大的小蹄子,真是該配個小廝了”。
二人都笑作一團,秦蕊接著道:“上次我聽他講《詩經》,就講到這一篇,他說,這個‘好逑’的‘逑’字應當作‘尾隨追求’解,並不是‘伴侶’的意思;就如同你養了一隻寵物,見到主人回來,便搖著尾巴來撒歡,討主人的歡心”。
婉兒笑彎了腰道:“那酸秀才就是你養的哈巴狗兒了”。
二人笑了個要不得,直把路旁柳樹上的積雪都振落下來。
秦蕊接著道:“他說,古人的解釋多有穿鑿,牽強附會,比如這‘逑’字,明明是走之底,而‘求’是讀音,意思就是走著尾隨著追求的意思,而且我們漢語的文字是象形會意形聲字,這個‘逑’字從造字的文字學角度來看,和‘伴侶’一點關係都沒有”。
婉兒歪著頭想了想,笑道:“秀才說得對,竟是古人錯了”。
秦蕊道:“詩中說‘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家姑娘都還沒答應,怎麼就武斷的說那位淑女是君子的‘好伴侶’呢?”。
婉兒道:“說得真是,就如同秀才雖然好色,但要征得你同意才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