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拳打陸正
徐公淩緊接著在洗髓池中繼續吸收洗髓仙霧,他的心魔被消滅之後。仙霧在體內流動起來,正在清洗他的五髒六腑。
他腦海之中,突然出現了《清虛洗髓經》中的文字:
凡學者,初基有二:一曰清虛;一曰勇往。清虛無障,勇往無懈,所向披靡。不先辨此,仙道無基。
清虛謂何?洗髓是也。勇往為何?易筋是也。易者,變也。筋者,勁也。
原夫人身髓骨以外,皮肉以內,四肢百骸,無處非筋,無用非筋,無勁非筋,聯絡周身,通行血氣,助益精神,提氣動用。試觀:筋馳則瘓,筋攣則瘈,筋靡則痿,筋弱則懈,筋絕則亡。再觀筋壯則強,筋舒則長,筋勁則剛,筋和者康。以上因內賦於天,外感於物,或盛或衰,匪由躬修,自成諸狀。
今以人功變弱為強,變攣為長,變柔為剛,變衰為康,易之力也,身之利也,聖之基也。我命在我,此其一端。然而,功有漸次,法有內外,氣有運用,行有起止。以至藥物器製,節候歲年,及夫飲食起居,征驗始終。務宜先辨信心,次立恒心,奮勇往心,堅精進心,如法行持,進退不懈,無不立躋聖境也。
凡是學習仙道的人,入門的基礎功法主要有兩個方麵:其一叫做清虛的功夫;其二叫做勇往的功夫。能夠清虛就無任何障礙,身心清淨就能入定;能夠勇往就無任何鬆懈懶怠。如果不知道這個道理,想要修煉成上乘仙法就沒有基礎,更別想以武證道。
清虛就是洗髓的功夫,簡而言之,就是修真養性,也就是靜功,注重清洗內在的精神思想。勇往就是說具備了堅固外在的物質和形體而達到上乘境界後,遇到任何對手,都能勇往直前,無堅不摧,毫無懈怠。
凡練內壯,其法有三。一曰:守中。二曰:萬勿它及。三曰:待其充周。
徐公淩畢竟讀過百家武學典籍,發現仙道煉氣之法,和凡間武學,竟是殊途同歸。想要成功洗髓內壯,第一是守中道,也就是意守丹田。第二是不能有雜念。第三是要使體內的仙家真氣遍布全身。
徐公淩按照《清虛洗髓經》的練法,一步一步往下麵,隻覺丹田之中真氣充盈起來,比原來竟然多了數倍。徐公淩這才發現讀書識字的作用,如果不是曾經和張無音一起買過大量的武學典籍,他肯定無法理解《清虛洗髓經》中的文字,此時他觸類旁通,完全悟出了仙家煉氣之法,精神大振。
如畫發現三道紫光彙聚在徐公淩的頭頂上,衝天而起,不見其高。如畫沒有想到新來的小師弟,竟然這麼快就領悟了洗髓煉氣之法,而且練成了三花聚頂。她隱隱覺得淩虛宮可能還會出現一位新的戰神,一位能與伏魔戰神徐乘風比肩的戰神。
淩虛宮,如龍殿。
飛羽上仙正在和李子玉談論修煉之道,以便因材施教。李子玉已經是三品地仙了,已經有了一套成熟的修煉體係,他缺的隻是火候而已。飛羽上仙發現李子玉通讀道家仙法真經,倒背如流,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飛羽上仙連連稱讚:“子玉,你如此之才。將來必定也是我們淩虛宮的一代宗師。你為何不拜入若虛師兄門下,再過一甲子,掌門之位就是你的。你拜我為師,將來可沒機會做掌門啊!”
李子玉冷冷答道:“師父,我沒有打算做淩虛宮的掌門。我隻想學會絕世仙功,傲視眾仙。”
飛羽上仙笑道:“看來你對白龍劍氣也是誌在必得了。但師父還是那句話,白龍劍氣是我們如龍殿的絕世仙功,練成之後周身有白龍繞體,毀天滅地,神擋殺神。我不能隨隨便便交給你,你還得從我們如龍殿的基本功練起,你以前的東西,就完全放棄吧!我知道你有十六位師父,他們的功夫給如龍殿提鞋都不配。”
李子玉頓時劍眉直豎:“師父,你是要試我的修為啊?”
飛羽上仙點頭:“試試就試試!”
李子玉出手了,他並沒有出白龍劍,而是用了“青花指”,青花指並不是淩虛宮的仙術,而是一種凡間武學,但是李子玉以仙家真氣,使出這青花指,也便成了仙術。
飛羽上仙動也不動:“哦!是青花指啊!以後這青花指,你就別練了。”
飛羽上仙一個彈指,一道劍氣從指尖衝出,立時穿過了朵朵青花,從李子玉的耳邊擦過。
李子玉的一縷長發掉了下來,他撿起頭發,有些羞愧:“師父,我輸了。你的無形劍氣真是防不勝防。”
飛羽上仙收回手指,笑道:“子玉,為師並不是說你以前所學的東西都是沒用的。以後我教你的都是上乘仙術,你學會了白龍劍氣,還需要使青花指嗎?我讓你放棄以前所學的東西,其實是為了讓你把一門仙術練到爐火純青。你懂了嗎?”
李子玉輕輕點頭:“弟子知錯了。請師父見諒。”
“我以前也像你一樣年輕氣盛,還不是被你師祖連扇了六個耳光。當初我上山的時候,也會些仙術。我們家也是修仙世家,我自幼就耳濡目染。誰知被你師祖打得暈頭轉向,找不到北。日後你要虛心修道,切勿驕傲自滿啊!”
嘭嘭嘭!
飛羽上仙看到了三道紫光直衝霄漢,大為吃驚:“好強的仙力,看來有個弟子洗髓成功了。三花聚頂,此是何人?”
李子玉記得這個方向:“師父,哪裏好像是玄牝殿。會不會是徐公淩?”
飛羽上仙冷笑道:“竟然第一天就讓弟子洗髓,嫣然仙子是瘋了嗎?她總是這麼任性。”
李子玉卻沒把徐公淩放在眼裏:“我一出生就是白龍仙體,他如今才得仙身,以後他還是遠遠趕不上我。”
飛羽上仙說道:“子玉,那一天為師真的很想收徐公淩為徒。他和你不一樣,他出生尋常人家,根本沒有學過什麼仙術,就像一張白紙。你學過百家仙術、百家武學,卻不一定比徐公淩練得純。你想要練成白龍劍氣,一定要完全忘了你所學的東西。杯子是滿的,我倒不進一滴水。隻有你自己,才能把水倒出來。”
李子玉忽然問道:“師父,我們如龍殿的白龍劍氣能破玄牝殿的地煞罩嗎?”
飛羽上仙答道:“白龍劍氣一旦練成,沒有什麼護體神功能擋住。劍氣會穿體而過,快得就像一道白光。地煞罩非常難練,最高有七十二重。練到九重以上的弟子,目前隻有嫣然仙子,她的地煞罩練到了五十四重。”
李子玉又問道:“師父,你跟我叔叔若虛上仙相比,誰更厲害呢?”
飛羽上仙大笑不止:“我覺得我厲害,他覺得他厲害。反正我和他也沒有比過,封仙大會的時候,他和徐乘風對決,最後並列一甲。一甲子後的封仙大會,他沒有參加,我是第一名。”
李子玉早就聽說過徐乘風的大名,便問:“徐乘風有什麼法力,竟然能和我叔父打成平手?”
飛羽上仙答道:“這個徐乘風原來是個木匠,但是天資絕世。僅僅到玄牝殿三年,就學會了玄牝殿所有的仙術,天才中的天才。如果他不死,他才是我們淩虛宮當之無愧的戰神。”
李子玉說道:“師父,我聽說有人給淩虛宮的劍仙排名。他們公認淩雲子祖師第一、薛白龍上仙第二、徐乘風上仙第三。他們真的那麼厲害嗎?”
飛羽上仙不由點頭:“淩雲子祖師創立淩虛宮,以三十六重天罡罩,名動天下,生平從未遇到過對手。我們如龍殿的薛白龍祖師,對敵從來沒有出過第二招,隻是一個白龍劍氣,敗盡三界仙魔。徐乘風雖然天縱奇才,但力戰石怪而死,魂飛魄散,著實可惜。如果徐乘風不死,如今的玄牝殿也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李子玉冷笑起來:“玄牝殿一共隻有四個弟子,最好的不過是一品散仙。他們永遠趕不上如龍殿的。”
飛羽上仙想了又想:“幸虧當日徐公淩沒有拜我為師,不然你和他必定會相爭,甚至同門相殘。你身上有徐公淩沒有的東西,徐公淩身上也有你沒有的東西,子玉,我有預感,徐公淩日後早晚會與你並駕齊驅。”
李子玉暗暗不服:“徐公淩永遠也不會趕上我的。他擋住我的伏魔拳,其實隻是碰巧而已。”
……
淩虛宮,無名殿。
因為馬家駒隻是內門弟子中的記名弟子,又無例錢拿給管事弟子,便被分在膳房裏幫廚,一大早起來還得倒尿桶。那五兩的拜師禮金交上去,他已經身無分文了,如此一來,無名殿的髒活累活就全部集中到他身上了。
管事弟子知道馬家駒手裏沒錢,給他分了一間最小的房間,長一丈,寬一丈,放完一張床,就沒有空了。馬家駒不由想起了劉禹錫的《陋室銘》: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孔子雲:何陋之有?
馬家駒的這間臥房除了一張床,連一張桌子都放不下,實在小得可憐。管事弟子對他的說法就是無名殿中房屋稀少,讓他湊合居住。此時天氣還很寒冷,一道晚上西北風呼呼就往裏灌,凍得馬家駒渾身發抖。
入門的《虛無真經》第一卷,馬家駒也沒有拿到。一天到晚還得在膳房幫廚,雖然管他一日三餐,但他根本沒有時間練功。馬家駒問了幾次,才知道自己沒有拿到第一卷的原因,無非是自己沒有教束脩。
陸正的品級比馬家駒要高,上下都使了不少錢。分到了最好的臥房,每天都是錦衣玉食,還和漂亮的師姐一起談情說愛,日子過得無比滋潤。
不少女劍仙來到淩虛宮拜師學藝的目的,就是找個有錢有勢的男劍仙嫁了。陸正相貌不錯,風度翩翩,身上又有使不完的金銀,自然贏得一眾女劍仙的青睞。馬家駒每天一大早就得起來挑水,他一個人要挑十八缸水,挑完後才能吃早飯。
吃過早飯之後,還得洗幹淨所有蔬菜,給三廚搭配。馬家駒也沒有想到,來到無殿之後,他會過得如此艱難。傳功長老常年閉關修煉,即使出關也會外出雲遊,想要學習道法仙術,隻能找無名殿中的入室弟子來學。這些入室弟子師兄什麼都不認,隻認金子,隻要你拿出足夠的金子,他們就會給你想學的仙術。
馬家駒一邊在後廚洗蘿卜,一邊暗想:“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以前和公淩他們在戰魔峽穀,我們隔三差五還能吃上烤全羊,這裏葷菜不多,一點油水都沒有。我身上沒有錢交束脩,如何才能學到《虛無真經》啊?難道我還得找公淩去借錢嗎?再和公淩借錢,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到了上菜的時辰了,馬家駒端著蘿卜粉絲湯,走到了膳房大廳。所有無相殿不辟穀的弟子都會來這裏吃飯。有些弟子認為辟穀之後,修煉能夠更上一層樓。也有弟子認為如果連飯都不吃了,修行還有什麼樂趣呢?
陸正顯然屬於後者,他每次來到膳房,都會點上一桌子好菜,請幾個師兄一起吃。他看見馬家駒端著蘿卜粉絲湯,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陸正暗想:“馬家駒實力比我強,上次就想要壓我。這次幾位師兄都在,我非得治治這小子不可。”
陸正望向馬家駒,喊道:“馬劍仙,蘿卜粉絲湯給我來一大碗。冬吃蘿卜夏吃薑,冬天吃些蘿卜,是可以通仙氣的。”
馬家駒一見是陸正,便不想過去:“陸正,你喊別的弟子吧!我以後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雖然有錢有勢,但我也不是好欺負的。”
陸正笑道:“馬師兄,我陸正怎麼會欺負你呢!你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飯吧!看你一天到晚怪辛苦的,一起坐坐吧!”
馬家駒微微搖頭:“我還得端茶倒水,沒空和你們吃飯。”
誰知陸正竟然一把拉住了馬家駒,說道:“前日多有得罪,我請你吃頓飯,就當跟你賠禮道歉了。你不要往心裏去啊!畢竟你還是我們那批的大師兄啊!你的結拜兄弟徐公淩還是一品散仙,將來你的前途是不可限量啊!”
馬家駒推脫不過,隻好坐到了桌上:“那就和你吃頓飯吧!這一桌子的好菜,讓我都感覺有些饞了。”
馬家駒看到了桌上的一道燕窩,但他並不認識,便道:“這粉絲湯看上去真不錯啊!”
桌上的一眾弟子,笑了起來:“馬師弟,這不是粉絲,真是燕窩啊!你連粉絲和燕窩都分不清嗎?”
馬家駒開始強顏歡笑:“不認識就不認識,好喝就行了。我喝一口嚐嚐。”
馬家駒喝完了一碗燕窩,讚不絕口:“這燕窩真是好吃啊!我從小到大,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陸正也盛了一碗燕窩,放了一小口,便道:“呸呸呸!這燕窩給我拿來漱口還差不多,豬都不會喝。”
馬家駒強忍著怒氣:“陸正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連豬都不會喝。他的意思就是我連豬都不如了。竟然他們這些有錢的公子哥,永遠看不起我,那我也沒必要和他們一起吃飯。”
陸正說完就要倒掉一鍋燕窩:“馬師兄這樣的燕窩真沒法吃,就讓我倒了吧!”
馬家駒攔住他:“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如果陸師弟不想喝,就讓我喝了吧!”
陸正嗯了一聲,在燕窩裏吐出一口痰來:“馬師兄,這燕窩就給你喝了。真不是給人喝的。”
馬家駒滿臉怒氣地望著陸正:“陸正,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在燕窩裏吐了一口痰,你是存心找茬的吧!別的弟子怕你,我可不怕你。你還記得曹道敏嗎?你別以為我們尋常人家的弟子就好欺負。”
陸正笑道:“馬家駒,你是不是很想打我啊!我邊上三個師兄可都是無名殿的入室弟子,地仙境的劍仙,你能打過我,能打過他們嗎?”
馬家駒搖頭:“我打不過他們,但我能打死你。大不了玉石俱焚,一了百了。”
陸正微微搖頭:“還沒到這一步,這樣吧!你把這碗湯喝了,我就放你一馬。如果你不喝這碗湯,後果自負。”
馬家駒握緊了拳頭:“陸正,你欺人太甚了。”
陸正笑道:“嗬嗬,你有種打我啊!我太渴望被打了,你有膽子就動手。看我們誰先死。”
“我馬家駒也不是好欺負的!”馬家駒怒吼起來。
馬家駒出拳了,其實他沒有練過拳頭,隻會“遏雲腿法”,但是如此近的距離,出拳反而比出腳更方便。馬家駒的怒氣爆發到了極點,這一拳出手,整個膳房都在顫抖。